正面抗日战场(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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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永田不想再捞好处,而是怕好戏被酒井这冒失鬼给演砸了,弄出一个无法收场的结果出来。
在内心里,他其实还是想再投机一把,看看运气的,因此再次交涉的人选,仍然是那个酒井。这在无形中,倒给酒井原来假冒伪劣的身份正了名。
为了确保酒井不出“岔子”,军部还特地派中国课课长喜多诚一大佐(陆大第31期)前去天津进行“监督”。
说监督是假,帮忙才是真。
这厮立功的心比酒井还急。他人一到天津,就把日本驻上海大使馆副武官矶谷廉介(陆大第27期)找来“共商大计”。
几个人在一起议论一番之后,就拿起笔,刷刷刷,把“希望”全改成了“必要”,并在后面添了个时间:限6月12日。
这样一来,真成最后警告了。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6月9日,酒井、高桥再次走进居仁堂。
几天不见,这两个家伙的小胸脯已经挺到天花板那么高了。
原因当然是因为身份变了:如今我俩可是正宗代表了。
何应钦知道来者不善,赶紧把这些天自己免了谁的职,停了哪个团体的活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酒井。
可是酒井并不要听这些。
都是已经做了的嘛,我要那些你还没做的。
党部和军队什么时候撤?
何应钦心里一震,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了。前面请辞的,免职的,解散的,撤退的,其实都不是核心的东西。
核心的就是一项:保持党部和军队。这是主权的象征。
可是酒井已经懒得跟眼前这位“好好先生”烦了,他扔下那份所谓的协定,扭头就走。
临走时留下一句话,看好了,“限6月12日”前答复。
得不到答复,后果自己想去吧。
何应钦情知事关重大,他无法做这样的一个主,便向蒋汪分别去电请示。
酒井当天摆了一个“不怒自威”的造型,自己很是得意,出了门就一再跟别人吹嘘:看我的,不用打仗就能捞到满把的好处(“可望不经流血而有成就”)。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内部在闻听消息后却立刻炸了窝。
第一个意识到情况严重的是参谋总长载仁亲王。
这位亲王不是真的不管事,而是看什么时候管。如以狡黠和手腕论,跟那个自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天皇裕仁并无二致。
弄来弄去,几个负责交涉的,竟然把军部颁下的协定都能给改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此一来,是不是连我的命令也能更改了。
不得了,想变天啊。
他立刻给天津驻屯军司令官梅津发去电报,要求他:“除自卫外,不得使用武力”。
与此同时,对关东军重申,除非得到天皇敕令,否则不得踏进长城以南半步。谁要违反,大逆罪论处。
就这样,他还不放心,怕关东军像以往那样阳奉阴违,装作没收到电报,又让北平使馆武官通过电话,直接向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口述一遍。
梅津接到电报后,顿时大光其火,对着酒井劈头盖脸发了通脾气。
你把参谋总长都给得罪了,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酒井这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顿时面如死火:本想立功受奖的,没曾想一辈子都得倒霉在这上头了。
可是关键时候,有人救了他的命。
何应钦自从发出电报后,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回音。
老蒋的电报先到:不能撤军。
在当时的国民党要人中,要论眼光犀利,非蒋莫属。他一眼就看出,中央军南移是核心问题。其它或可商量,唯独这一件,绝对没门(“应坚决拒绝,决难接受”)!
他告诉何应钦,你不要以为中央军南移,就万事大吉了。
不是这样的。
中央军南移之后,不仅不能摆脱困境,以后还将更加麻烦(“不特不能消弭祸患,反增棘手之理由”)。
老蒋知道汪精卫意志软弱,怕他在这一节骨眼上动摇,又专门发去一份电报,特地强调,如果中央军撤退,只会给我们的反对派找到借口(“两广更有辞可借”),舆论也不会答应(“民众大失信仰”)。
可是汪精卫并不这么想。
他和南京一帮留守的人已经乱了方寸,在老蒋一时无法来京的情况下,开会研究,认为只要日军不明着进占平津,中央军撤就撤吧,这样总比“重开战祸为害较轻”。
会议通过之后,汪精卫随即电告何应钦:撤军。
两份电报,蒋说不撤,汪说撤,这让何应钦也踌躇起来。他判断了一下形势,认为如果己方一无准备,万一日军真的开了火,打也打不了,守也守不住(“战守皆自为难”)。
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还是撤军稳妥。
一来这毕竟是中央政治会议通过的正式决定,二来,他也注意到,只要不留书面协议给日方,不被他们抓到把柄,等到力量一强,军队还是可以再开进来的。
于是,他把汪的那份拿了起来——
天上下雨了,幸运雨。
已快要频临绝境的酒井在得到这一“惊天喜讯”后,眼泪都要下来了,可是嘴里还在装腔作势地嚷着:我们的舰队,航空队,都没走,都在那里等着呢,你们说了不算,全部撤掉才算。
刚刚还急得脖子上青筋暴突的梅津喜出望外。
太神奇了,连兵都不要派一个啊,就建此奇功(“得全面受诺,堪殊庆幸”)。
拍拍酒井的肩膀,竖起大拇指:你小子真有种。
酒井此时却又撒起骄来。
为了“帝国利益”,我不得不违背军令。现在请惩罚我吧。不过我这样死了也甘心了,当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大家务必注意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我的脸上始终是笑着的(“虽在九泉亦自含笑”)。
面对这样一个大活宝,谁还舍得再砍他脑袋。
载仁亲王早就不响了,又装作不理政的样子,转过脸玩他的书画去了。
杉山元次长则仰天大呼:天啦,这么有功劳的一个军人,我们能惩罚他吗?
东瀛三岛举国狂欢,又一个“民族英雄”似乎要从鸡蛋壳里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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