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華 多得你唔少

标签:
黄子华 |
分类: 子華心路專訪 |
(原載《東週刊》,期目不詳,根據內容推測為1999年的文章)
子華應邀出席我們香港大學利瑪竇宿舍的高桌晚宴,用餐前他在臺上播放了一段美國棟篤笑的錄音帶,錄音帶中雖然傳來陣陣笑聲,但現場的同學卻毫無反應。子華當場注釋:我久聞HKU是最高等學府,英語水準好高。
這個笑話令到同學很不快,大家以沉默作反抗,這種抗議方式比噓聲更恐怖。
七年後重提此事,子華說:「我好唔開心,你地好冇禮貌。」 自此之後,子華再沒有出席類似的活動。
今日,想對子華說句多謝。因為你令人難堪的笑話,叫我地認識自己嘅傲慢與愚昧。以前系,而家都系。
東:做咗咁耐棟篤笑,究竟你最想講乜?
黃:我最終最想講嘅話題系人生的意義。每一日如何活?跟住去邊度?我以前冇真正咁講過呢個話題,希望呢次《拾下拾下拾年棟篤笑》能夠講到。
東:呢十年你嘅人生有乜轉變?
黃:好勝心少咗,以前我以勝者為先作判斷,我要贏,要做乜乜要做物物。又或者成日怕自己做唔到乜嘢。其實,咁諗真系好傻,呢個世界Anything is possible and everything is impossible。最重要系你真系要做D乜嘢,其他一切原來都不在你估計掌握之列。
近呢幾年我有時間不多的感覺,覺得系時候要做D嘢,唔可以再浪費時間。又唔系話真系要做D嘢出嚟,而系可能有半年乜都唔好做,總之要搵出如何活好每一日嘅方法。
東:棟篤笑系咪最能表達你自己理想嘅媒界?
黃:用咩方法都唔緊要,只要滿足到我嘅創作欲就得。棟篤笑嘅好處系:我身無分文都可以做。做唔到大場,做細場,一萬人、五千、五百都可以做,去間bar都可以做,個問題系你仲要出去搵嘢做啫。
冇話out唔out
東:有冇擔心過自己有一日會好out,再冇創作能力?
黃:out咪諗Dout嘅嘢囉,專諗out嘅,in D嘅就唔好諗,咁都系一種創作嚟嘎。
其實out只系對市場嘅指標,除非你條命玩完你就真系out喇,你一日唔死,你都要食飯、交租,做人冇得out。out系市場話你知唔再歡迎你,你呢只嘢搵唔到錢。問題系你能唔能夠覺得自己嘅生活賦予你夠嘅意義,以致你可創作。好似我嗰次喺油麻地(見到有人)盤咗個好高嘅頭,十足幾十年前嘅女人,你覺得佢out啫,但佢都唔知活得幾實在。我哋面對系market之嘛,如果冇market,呢個世界會多姿多采好多。
有人話日本依家只興呢種衫,我去日本不知幾多style,有軍look、英國look、rave look、呢派唔可以話嗰派out,有人到死嗰日都唔會著你話興嗰D衫。所以一切系視乎社會嘅空間。
黃:當我入電視時,好得人驚,問我:你捱唔捱得住呀子華?兩個意思:1. 體力上;2. 接唔接受得到咁流水作業呀?佢哋以為我拍慣電影好巴閉,殊不知我系拍過好多比電視更差嘅電影,我不知幾ready。大家都不知道依家電影幾坎坷,以前就話拍電視辛苦,訓練到你拍電影,依家真系調番轉。
東:依家拍戲系咪淨系為錢?
黃:我一直嘅心願系做演員,第一份工作系喺香港話劇團做演員,電影有得我做我點會唔做?我爭取任何機會去做,希望有一日我可以做到一個角色有人認同,以致我有機會喺D更好質素嘅電影出現。
依家當然已經唔系咁諗。基本上我已經放棄,放棄「我會有運行」呢個諗法,我唔會覺得拍到D特別有質素嘅,我唔會覺得嗰D人會對我感興趣。我唔放棄嘅只有:希望我可以導演一部。
做導演系一個遊戲
黃:拍電影就好似去歐洲旅行,一世人點都要去一次。去完返嚟,你可能會話「扯,D嘢咁貴!」咁系另一回事,但點都要去遊一次埠,系應該去經歷一下嘅。對我而言,做導演系一個遊戲。
東:喺娛樂圈咁耐,仲有冇乜嘢你會執著?
黃:質素。我最近一次發脾氣都系因為呢樣嘢。做嘢點可以咁嘎?我最初返香港,會講哥普拉嘅戲,入咗個圈D人會話「你都唔明,哥普拉一個鏡頭等於我哋拍一套戲」,慢慢就會有太多諒解,「呢套戲都唔錯呀,嗱,唔好講其他,呢場戲真系抵死,淨系香港人肉侏羅紀先可以做到。」
因為諒解,就唔知自己要求D乜,然後你會冇咗夢想。
結果,我拍戲咁耐,差唔多次次都系諗:「點樣可以將自己嘅角色,救好佢呢?」系「救」呀!唔好諗套戲喇,起碼救咗自己個角色先,做出嚟好好睇睇,後來自己都救唔到自己。
好!再嚟一次!
說到這裡,大家都有難言的悲哀。此時,子華送上一則動人故事。
「我記得拍《人間色相》一場戲,喺天臺拍嘅,拍完就落下面打燈,但當時我同導演同攝影講,我覺得自己做得唔系幾好,可唔可以再嚟一次?『好,演員有要求,好再嚟一次。拍完,我又同導演講,可唔可以再嚟多次呀?『好,演員有要求,我哋再一次。』呢一剎那,真系美好。」
導演系張志成,攝影系關柏(煊)。
「我要多謝呢兩個人,送俾我電影生涯裡最美麗嘅一個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