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叶深帘闭人高眠 南窗蝶是梦中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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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明下这张图片,是刚刚拍的。
我觉得,看见这些可爱的物质,你便可遇见一处质朴庭院。
你可以看见,干净通透的廊檐下的木桌木椅,一盘茉莉香气的蚊香,两盏清茶,便可与你对坐清谈。
长风直入,鸟语唧唧,眉目舒净,内心安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
夏安,我还在这里,你离开了吗?
友人送的几尾据说很名贵的小鱼,在青玉色的铜盆里,自在游弋。
游弋之间,又是倏忽而逝的一月光景。
一个月的时间,对人的一生来说并不算长,在小鱼看来,或许已经渺渺漫漫到足以忘记许多前尘往事了。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三秒。如此,恐怕它早已将小红鱼的死忘得精光。
小红鱼是这些小鱼的同伴,因一次换水过高,它自在之中起了效仿鲤鱼跃龙门的想法。
这一跃不要紧,便把小命都抛了。待我发现时,已成鱼干状。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在一种亦滑稽亦悲凉的心境中为它了却后事。
小鱼忘却的事,我牢牢地记着。
人在血缘之外,实在是依靠记忆来与他人与世界建立联系的。
在这点上,人似乎不如鱼了,人置身其中的环境不是水。
如果要人置身水中,得到的谅必也不是自在,是窒息了。
造化,造化,自有它的用心独到处。
七月到八月,只下过屈指可数的几场雨。
场场有脾气,场场有风格,不同的蓄势,不同的浸润,不同的时间地点。
送来的却是一样的清凉,麻烦与损害倒不在感知的行列。
雨的余绪倒是迁延有时,夏日的雨是来得迅速收得也迅速,残留的雨滴却在时间的管笛中兀自丝丝拉拉着。
那雨声,不是打在荷叶上,不是打在屋瓦上。
而是打在树叶菜叶乃至钢筋水泥等一应物料上,听之在耳,刺而入心。
听久了,有时习惯,有时诧异:“怎么雨还未停?”
偶一抬头仰望高天时,乌云早已撤去,皓月将清辉匀洒,才陡然大悟:雨停已久。
雨中的风致也颇足观,只要有观雨的闲绪与兴趣。
凡物,大抵皆有可听可赏处,然而却未必都有品查物之可听可赏处的眼目与心情。
暴雨之前,风起云涌,家家阳台的衣物张扬飞舞,大树也在疾厉的风中摇摆得厉害。
人们走得急了,车也开得速度,鸟儿们也不知躲到哪一个清静角落去了。
在家的都把窗户关了起来,在外的则忧心着家中的衣物。
倾一下,便是一地的雨,茫茫的水汽慢慢地柔化着世界的刚硬棱角,疾风厉雨因此而显得颇为可亲。
值夜的雨,更有悦人处,比如葱茏枝叶下的院门路灯,看在眼里,便是满心满脑的欢喜与安慰了。
雨后落了一地的花叶子,漂浮在未干的积水中,仿佛误入陆地的洋面,颇可驻足欣赏。
至于那划过屋脊的闪电,狰狞虽然狰狞,温情也真温情。
晴热的日子,是更多的。一样的蓝天白云,一样的葱翠群树。
走来,行来,闷热之中,别有一种惬意。
至若令人印象深刻之处,是几个黄昏,几个月夜了。
斜去的太阳犹存刚猛的余威,打着伞,踏在沿河的木栈道上。
河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有几个开着摊摆着卦,大有一种断定死生的铁面无私在,却又从容悠闲地看命运如无物。
命运是什么呢?命运无非是一连串的说不清道不明而已。
命运实是今日所做的明日所受啊。于此道,虽说无所领会,到底吃过一些亏。
而今所求的唯有健康与平安,所愿的只是努力之后能有收效,仅此,仅此。
再走,石板上躺着衣着褴褛的人,也有互相偎依的情侣,还有一些说不清身份却自有其悲喜的百无聊赖之人。
河边有一些店铺,一些休闲馆,门可罗雀在夕辉中,说不上冷清,人生到底非易事。
木栈道延向河面的木头上,置放着许多三叶梅。
灿烂的姿容投入浊糅的河水中,与屋子云彩的倒影交织着,污脏中倒别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了。
更远处的云搭在翘起的屋脊上,悄然之间,这个城市的变化,不只一点两点。
再怎么变,却也还是这座城,住着的还是这些人。
可亲可爱,可怨可恶,可容可谅,可远可近。艺术的好处在于,凡人凡物,皆有足观之处。
真正驻足细观的,是沿路的陶瓷,乃至放置陶器的室内装修。
青花瓷,宜淡。红瓷,宜庄。白瓷,宜素。黄瓷,宜暖。
坐守的众多百无聊赖的店员,倒不大成其为风景。
看久了,不相称间,心头也沾染了几抹途中所遇忧愁。
那是一个等人的黄昏,站在十字路口,遇着下班高峰。
人多车杂,对面的店铺放起深情而绵柔的乐曲,飘散在空中,际会在心里。
触目的都是好风景,迎来的也尽是可亲的人。
这种人皆可亲的感觉,在月夜,尤其明显。
清明的高天,无纤尘,有皓月,柔柔的光辉中有着说不尽的风流倜傥与宽阔浩瀚。
当此之时,拿一片西瓜坐在藤椅上,听人语起落,任思绪翩跹。
一切都可以理解,一切都可以承受,一切都可以原谅。
不,有些东西,不容原谅。
不容原谅的东西,也不足多提。
美妙的《西厢记》写道:“知音者芳心自懂,感怀者断肠悲痛。”
对于久经比喧嚣更喧嚣的寂寞之人而言,真个是除非纸笔代喉舌,否则千种心思对谁说呢?
那日在一所大学任教的三舅问起一个问题,这是给他的答案。
三舅退休要回江南老家定居了。我们还是亲戚,我们不复邻居。
问他的问题,他答得无血无肉,恐怕不是他推脱,而是生活实难言说。
不如听卡农的一首钢琴曲,女友编辑说,她为这支曲子写过一个故事,邂逅了一个蓝眼珠的知交。
我接触得也早,却也只是听着,听着,听出一个海蓝风轻的世界。
博客的更新变得慢了许多。我希望能保持在每周三两篇。
不想沉潜得长久,需要常钻出来冒个泡,然后笑着对各位亲们说,我很好。
其实,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只是越来越安逸于网络与文字以外的生活。
我觉得很好,也很享受每一个日常细节所带来的琐碎与重复。
尽管它们难以酿制罗曼蒂克的美丽气氛,但是那又怎样?
有时,甘于平淡,乐于接纳,更能体会到生活的清欢之味。
白日里,依旧忙碌,做着一份大多数人看来已经很不错的工作。
今年的工作很难做,大概是受大环境的影响。
这种感觉,就好像独自怀惴着忧虑不安的心情,从一条幽暗无光的通道里一步一步摸索着一样。
那些一层一层积压在心底深处的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寂寞,只有自己最清楚,也只有自己最心疼。
好在,那段焦躁郁结,且害我脸上长痘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之前看来让人觉得心里没底的工作,现在竟能在不断的妥协与实践中,慢慢感受到微微自信的成就感了。
于是,算是犒劳自己,在没有情人的节日里 ,买了两套极少尝试的雪纺连衣裙。
样式简洁,花纹素净,是最实惠的嘉奖吧。
只是,依旧喜欢穿平底舒适的细带凉鞋,似乎与衣裙不搭,但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通常,下班回到家,扔下手袋,系上围裙,活脱脱就是一枚家庭主妇了。
有时候想想,很有意思的是,一进厨房,身体里的小马达便会自动开启做饭模式,程序井然,有条不紊。
在等待父亲接瑷丫头回来之前,我喜欢站在窗口的水池边清洗归纳各种厨具。
偶尔,他们回来的时间会稍晚一些,我就坐下来翻翻杂志,或是听听优美的中文歌。
晚上九点之后,会带着丫头和杰克出去遛弯,享受孩子 和杰克一起欢闹的快乐时光。
今年夏天,似乎没往年那么热,晚上出去走走,吹吹清凉舒爽的晚风,还是很惬意的。
有时,经过24小时灯光通明的便利店,会推门进去买好第二天早上的早餐。
丫头最近很喜欢吃红豆吐司面包,即便不抹任何果酱也很有滋味。
有时,看到路边绿化带里寂寂盛开的花朵,会偷偷折一两枝回来。
养在清水瓶子里,是最为寻常清绵的陪伴。
近来,睡前又恢复安静自觉的阅读状态。
嗯,并未沉迷其中,只是单纯地喜欢翻几页书,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念出来。
在这样晚风沁凉的夏夜,伴着时断时续的蛙鸣,有时还有稀里哗啦的雨声。
听自己像少年时候一样字正腔圆地念书,居然有一些妙不可言的动容与暖意。
偶尔,还会听到西邻人家传来一阵一阵新生儿啼哭,让我想起丫头的小时候,给人俗世安稳的感觉。
昨晚,读安妮新书《得未曾有》。
依旧,是熟悉的文字,熟悉的语感,熟悉的气氛。
不一样的是,文中不再有大段大段的独白和呓语,也不再着力于描绘幽闭虚幻的意象境界与内心天地。
这一次,她是一个淡出自我的旁观者、记录者。
从她描述的第一位主人公醉庐厨师便可看出来,文字的晦涩之意已逐渐隐退。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平白、素直、静心、节制、而又不失趣味的自然转变。
又想起,某个雨夜,和丫头一起看的肥皂剧。
尤其喜欢男主和女主在水汽迷蒙的空旷足球场上相拥而舞的画面。
夜色中两个人都光着脚,几乎没什么对白,女主自然地踩上男主的脚背继续跳舞。
不知为何这个细节竟抓得我隐隐心疼,也叫我觉得怦然心动。
也许,又想起什么,或是又遗忘什么了。
此刻,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空气清润,雨后蒸腾的湿气微微氤氲,门前草丛里落满肥厚树叶,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木房屋露出绿色反光。
简单早饭。白米粥,拌黄瓜,蒜蓉茄子。饭后水果是自己院子里采摘的新鲜桃子。
此刻,周一翘班的我,静静地看昨晚就敲下来的这篇流水账。
这些字,已在心里储存许久,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倾吐出来。
所以,书写过程并不觉得疲倦,反而十分轻松自在。
简单说明下这张图片,是刚刚拍的。
我觉得,看见这些可爱的物质,你便可遇见一处质朴庭院。
你可以看见,干净通透的廊檐下的木桌木椅,一盘茉莉香气的蚊香,两盏清茶,便可与你对坐清谈。
长风直入,鸟语唧唧,眉目舒净,内心安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
夏安,我还在这里,你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