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老牌文学杂志《收获》上一次得到平面媒体较大规模的关注,尚要追溯到其五十周年刊庆时。如今,因刊登郭敬明新长篇《爵迹》的关系,多家媒体文娱版面显要位置纷纷报道《收获》杂志的新闻。不过,从诸如《〈收获〉惹“惑”》、《郭敬明“联姻”〈收获〉》等标题上端详,怎么都跟一向矜持的《收获》不太搭,这或许有些让庄重自持的《收获》略带尴尬之色吧。
其实,小四新作上的是《收获》“长篇小说专号”,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增刊,与正刊还是有明显的分别的。但外行人哪管这些,有《收获》的金字招牌在,管他正刊增刊呢。事实上,《收获》“长篇小说专号”出版多年(每年两期),刊出的类型小说不在少数,倒没见有谁说“《收获》惹‘惑’”了。这回,杂志尚未出版,仅仅在官方网站登了个目录简介,大家的“惑”就来了。所为何来,谁让牵扯上的是万千少男少女关注的郭敬明呢。
有如此遭际的不止《收获》一家,去年《人民文学》600期专号刊载了郭敬明的《小时代2.0之虚铜时代》,也引来了议论纷纷,对《人民文学》的趣味大表质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家杂志的发言人面对媒体发言,有些关键词很是相似:一个说“纯文学不存在一个明显的界限”,另一个说“文学并没有边界”。这样的解释之词或许对一些人有说服力,但对更多富有娱乐精神的观者来说,可能欲盖弥彰,越解释越有为刊物增加销量之嫌。
说来也委屈,在熙来攘往的淘金社会中,纯文学杂志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过于坚执理想似乎不合时宜,读者日见其少,而革新太多又招致“板砖”多多,未必讨好。因之,走坚持与创新之间的钢丝,是文学杂志面临的重中之重。大家纷纷各显其能,看谁的走钢丝技巧最高明。近期的《人民文学》正在连载麦家的《风语》,小说的品质不错,登起来没问题。但听说要连载十期,这问题就来了,把一部小说拆成十次,在文学杂志的连载中可不多见,读者嗅到市场的味道了。不过《风语》单行本的版税可有500万人民币,杂志登太快了岂不是要影响书的销量,有关方面如何同意?看来《人民文学》为了能获得杂志的首发权,做出了很大的妥协。而《收获》这次刊发小四的长篇,联系其以前的历史,其实也算不得稀奇。当年王朔的小说在这本杂志发表,引起的非议不比现在的少,矜持的、严肃的《收获》与通俗的、“躲避崇高”的王朔小说放在一起,让当时的论者看到很不是滋味,大批特批了一把。后来棉棉的《糖》、张悦然的《誓鸟》也先后登上了《收获》,腹诽、口诽的不在少数,如今小四来了,又为文娱新闻贡献了谈资。
走钢丝自然是不易的,走着走着就摔下来的时有耳闻,能十几二十年的走平稳算是本事,而能走得使读者多年追随更是难得。坚持品质是艰难的,而不影响品质做些创新未尝不可,这之间的巧妙平衡考验着办刊者的信念和灵活度。小四来了并不可怕,多些谈资也没有什么,我们既不能以多元化的名义使文学杂志失去其品质标准,也不可因固执为文学竖起无形的藩篱。“我们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文本研读的角度,因为现在不同类型文学之间的相互影响非常大,我们今后也会考虑发表网络小说。”《收获》的执行主编这样说。盛名之下的《收获》能做出如此选择难能可贵,当然也符合其矜持却一向勇为天下先的风格,不要忘了当年先锋派小说能在文学江湖扬名立万离不开《收获》的鼎立相助。自然,类型小说或网络小说与先锋派小说的情况有很大的区别,但在发端之时,未定的态势同一,《收获》的谨慎试水,既是给新生事物的一个机会,也是将自己的稳健与灵活度交叉平衡的一次尝试。纯文学杂志在商业社会中的生存,我们期待看到其坚执于理想,亦冀望于品质之下的大胆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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