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侃

    孟师傅的颈椎病最近又犯了，头晕、呕吐，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住进医院；可她人在医院、心在家，下午向大夫请个假，又跑回了家。
　　她放心不下家里生病的女儿，虽然有老伴儿照顾，可这 20年来，女儿的吃喝拉撒睡都离不了她。她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片刻的松弛都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女儿高洁，今年 26岁，六、七岁时被检查出脑部有囊肿，压迫着四肢神经。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摘除了囊肿，也会成为植物人。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妙，女儿走路时常常摔倒，两腿也渐渐失去了知觉。到五年级时，孟师傅两口子不愿看到孩子再受罪，就让孩子退了学。
　　其间，孟师傅去西安访名医，跑河南找偏方，南下北上，不放过任何一个治疗线索。可是，病魔还是紧紧缠着可怜的小高洁。 2008年到医院复查时，医生宣布她的小脑已彻底萎缩。
　　随后，孟师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以前女儿只是瘫，现在又加上了癫痫，而且发病次数越来越频繁。
　　女儿第一次癫痫病发作，着实把孟师傅吓坏了。那天中午，女儿突然抽搐，翻着白眼，牙关紧咬，嘴脸乌青，口吐白沫。毫无经验的孟师傅叫来了邻居，大家掐人中、捏虎口， 20分钟后，女儿才缓了过来。
　　犯病后的两、三天里，女儿的身体“就像面条一样软”，孟师傅这样比喻道。
　　第二次发病是在晚上 11时多，孟师傅又害怕了，还是叫来了邻居；再往后，隔三岔五地发病，往往都是在后半夜，孟师傅不好意思再麻烦邻居，就自己学着处理。
　　长期的精神压力下，孟师傅学会了喝酒，至少酒精可以帮助她释放压力。
　　当然，女儿也会给孟师傅带来些许快乐，有时看着女儿叼着奶瓶喝水的模样，她就觉得很可爱。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女儿会祝她生日快乐。看着父女俩听收音机，女儿用简单的话与老伴儿交流，她往往会想起很久以前的美好时光。“这孩子记忆力好，你别看她动不了，心里透亮得很！原来看过她的人，隔多少年都记着。当初我不再要孩子，就是想用全部精力照看她。有人劝我把她放到福利院，我不同意。只要我活着，我决不放弃她！”
　　但想想未来，这位像岩石一样坚强的母亲落泪了：“这病再发展下去，眼睛可能会失明。高洁这孩子，好强、脾气烈，看不见东西会急死。这孩子若走在我前面，算享福；我要是先走了，老伴儿又一身是病，腿还患有严重的类风湿，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孩子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