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内在小孩和解,疗愈过去的创伤?(EmilyPeng-开森心理)
(2021-01-06 21:16:56)分类: 自己与自己的关系 |
01
Mary是一位45岁的中年女性,我已经跟她工作了三个多月。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气非常好。我们工作的咨询室在一楼,房间里有三面落地玻璃窗户,窗外有很多松鼠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窗户下还种满了橙黄色的百合花。
Mary是一家公司的中层领导,每当她拿到工作的时候,就会感到慌乱,这次也一样,身体好像特别疲惫,同时还伴有咽炎和腹泻。Mary语速非常快地讲述了她的困扰,快到我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这是我一直好奇的事,但是在治疗之初,我无法直接点出,因为这会让来访者启动自己的防御机制,陷入自责之中。于是,我花了很长时间,用旁敲侧击的方式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语表达方式。
我很安静地坐在Mary的对面,听了一会后,我打断了她的叙述:“我今天感到不太能跟得上你说话的速度,我很想听清楚你说的内容,你可不可以帮助我,告诉我该如何接受你的信息而不遗漏重要内容呢?”
我说完这句话以后,Mary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不要走。”说完以后,她哭了起来。
你不要走。
从这四个字,我们可以看出Mary并不是在谈当下的经验,而是在谈过去的经验。我一直稳稳地坐在凳子上面,就像往常一样。她开始慢慢地跟我叙述过去的成长经历,用同样火速的方式讲话,就像是一个孩子想要紧紧地拉住我的袖子,让我听她讲话,如果不加快语速,好像我马上就要离开一样。
我们身处的自然环境如此安静而祥和,但她的表现显然不吻合当下的情况。她的体验如此真实,让我感受到很多哀伤。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无休止地争吵,每当她想跟母亲聊天的时候,母亲总是匆匆忙忙,并且跟她说:“你是家里的老大,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要自己去解决。”
02
这就是我今天想要分享给大家的内容:回到当下。
我怎么就不在当下了呢?
我每天努力地放下手边很重要的工作,认真地陪伴孩子,我怎么就不在当下了呢?
我努力地陪伴来访者,我怎么就不在当下了呢?
我认真地听你讲课,我怎么就不在当下了呢?
“当下”这个词一点都不抽象,当下的概念跟创伤体验的概念同样重要。当下不是我们要摆出来的一个姿势,而是身心灵的整合状态,是一个永远都在不断深入的概念,而不是固定达到某种程度后不再变化的状态。我们不谈当下的具体体验,而是去感受——什么时候我们不在当下,而是进入了创伤的体验中。
我们的身体哪里也没去,就像此刻你的身体在阅读文字,但我们头脑中的想法却层出不穷。请体会一下,此刻你的身体是放松的吗?呼吸是顺畅的吗?此时的情绪如何?当下的情境是本应该呈现的样子吗?
当我们把心沉下来就会特别惊讶地发现,原来我们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不是活在当下,而是活在过去经验的意识流中。
03
当一个孩子的生理和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时,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就会用创造性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小时候的Mary如果没办法保护自己,就会陷入不断的哀伤中,于是她创造出一个方法,就是把想说的话快速讲完,跟上妈妈的速度。如果换成另一个面对同样哀伤的人,发展出来的保护机制也会完全不同。
成年后的Mary坐在我的对面,虽然只是跟我谈工作上的问题,但她依然被这样的机制所驱使。如果没有人去跟她探索,帮助她看到机制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针对快速的语言表达做干预,那么她的内在还是会继续火速奔跑。相反,如果能够让她跟自己做一个链接,帮她感受驱动她快速讲话的到底是什么,让她看到长期以来她一直在做同一件事情——“妈妈别走,妈妈你听我说”,结果就会不一样。
过去的创伤在那一刻只是应激性反应,但如果在以后的成长环境中,生命系统基本的需要没办法得到满足,就会变成长期和慢性的压力,导致这样的机制以奔跑的速度在我们的内在24小时运转。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怎么会不生病呢?哪怕我们用看电影、娱乐、休闲等方式让身体放松,内在的机制只要一天不被我们看见,它就一天都不会停止,而是不分昼夜地燃烧。
在此刻被支持的环境里,Mary能够看到自己内在小孩无力的部分,进入很深的哀伤中。当不被看见被看见的时候,她的力量就开始回来了。然后,她回到了当下,把过去的模式放在了当下,从当下的状态去看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看到她的对面是一个跟她母亲完全不同的人。她哭了很久,开始大口喘气,好像跑了很远突然停下来一样。
从体感心理治疗的角度来讲,这是正常的生理变化:来访者的神经系统已经开始做调控,内在跑步的速度开始降了下来,通过大口喘气,让身体里原本长期缺氧的细胞活动起来。这是心理治疗中很重要的指标,当“不能让妈妈走”的慌张感和无助感被解除的时候,生理指标会很快发生变化。
04
心理学不是魔术,但它会带来神奇的改变
Mary的治疗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每当她拿到了工作,心慌的原因是总担心时间不够,因为内在系统一直告诉她:赶快,否则妈妈就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你要抓紧妈妈。原来的她每年都要咳嗽好几个月,当她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慢性咽喉炎有了大幅度好转。
喉咙在扮演什么角色呢?每当孩子觉得无力的时候,就需要通过快速说话让对方听见。这是一种很深的需求,需求一旦产生,身体就会妥协,以过度紧张的方式来应对。每当我自己讲课的内容没有讲完时,喉咙就会发生疼痛,与Mary的慢性咽炎是一个道理。
实际上,虽然我们看不到内在的世界,但它会通过很多方式来呼救,希望我们能够看到并且帮助它。它会如何呼叫我们呢?比如,通过疾病、意外、人际关系、工作、情绪等生活事件来叫醒我们。如果我们看不见自己的内在方式,它就会一直主导我们的生活和生命体验。
我们身体的盔甲、人格和情绪系统,全都放在一个框架里,就像小蜗牛一样,背着重重的壳。这个壳包括了我们怎么看待、体验和感受的身体,包含了我们所有的信念体系,比如“我不能脆弱,一定要比别人坚强”“我必须要做别人喜欢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情绪”等。
蜗牛的身体很柔软,为了不让壳摔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背着壳生活。那么,请你描述一下,你身上的壳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