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正中 武汉雅心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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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你好！

         这样称呼你已经很久了，从你出生至今，一直未曾改口，不仅是习惯了，更因你是我生命中割舍不下的儿子！

         和妈妈去武汉雅心学习，起初的目的是为了改变自己，如何去帮助处于困境中的你，通过学习，我和你妈慢慢学会了接纳自己，接纳你，慢慢学会怎样爱你，学会无条件的爱你，你隐约感触到爸爸妈妈一点一滴在改变，我和妈妈也感受到这点滴的变化比之前更能帮助你。深表遗憾和对不起的是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和妈妈周末都不在你身边。

          几次提笔，几易其稿。一肚子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道如何对你表达，脑海里就象放电影一样，回想你从出生至今的模样：可爱的、快乐的、无忧的、孤独的、无助的、痛苦的……想起你这十九年的历程，思绪万千。

         锦儿：你是99年4月16日（农历三月初一）来到这个世上的，你的到来给我们家庭带来了无比的幸福和快乐，你的哭闹声仿佛也是一首好听的歌。家家、奶奶、还有细丽表姐围着你团团转，生怕你受饿了、受凉了，怕你有一丁点闪失。爸爸傻傻的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翻字典、查典故给你取名叫“一粟”，寓意为“沧海一粟”或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你妈觉得不好听故未釆用，后来爸爸的QQ名一直沿用这个名字，我知道“一粟”一直在爸爸心底，一直视你为己啊！

      再后来，爸爸托湖师大一位教中文的先生给你取名，先生拿着你的生辰八字，说你生于三月乃土命，土过多应补金、水，并叮嘱我土过多要防脾胃方面的疾病，这叮嘱我一直牢记心中。按潘氏辈份你排“清”字辈，先生给你取名“QQ”。清泉洗心，白云怡意。涓涓清泉，汇入江河大海。我们一家人非常满意你的名字，只要一喊你，就想起你清彻透明的样子、欢快的样子、上善若水的样子！再后来，你外舅公给你取小名“锦锦”，总记上幼儿园时别人问你叫么名字，你会骄傲地说，我叫锦锦，HJT的锦。每每想起，就想到你天真的样子，快乐无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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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爱你，可那时啊，爸爸却不知道怎样去爱你，有时甚至不知不觉的伤害你。记得你刚学数数时数到8时就数不过去了，爸爸没有看见你遇到了一道坎，没有鼓励你竟然打你屁股两巴掌，记得你把桃字（tao）念成（pao）时我没有帮助你却笑话你好长时间。记得带你去武汉动物园你看见别的小朋友玩风车，你哭闹着要，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童趣，借口玩具多硬是没给你买。记得你玩踏板车摔伤膝盖时我不知道怎样安抚你，反而怪你不小心。爸爸亏欠你只因爸爸真的不知道怎样去爱你啊！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一曰三餐衣食起居有家家照顾你，上学有妈妈接送，生病有家人关照。这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十二年时光，本应是爸爸陪伴你的最好时光，可为生计、为事业、为家庭、为你的学习创造更好的条件爸爸选择了早出晚归（当然也有借口），爸爸过多关注你的学习成绩，也是这段时间，爸爸爱你却又疏忽了你。爸妈总是为你设计着未来，让你活得不成自己，为了让你专心学习考上重点高中我们家里没有买电脑，也没给你买手机，你走投无路开始偷偷拿爸爸的钱买游戏卡，用压岁钱买手机，爸爸自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于是粗暴地罚跪你，打骂你，却不知这种大脑模式一次又一次伤害着你。

         2014年你终于按照爸妈的希望和规划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爸爸又托人找关系把你安排到重点班。报名的时候你其实是犹豫不决的，爸爸心想你这么多年的努力考上了重点又不去，于是爸爸开始怒斥你，用裤带抽打你、疯子般的教训你，你东跑西躲，哭喊着向我求饶，胳膊扭不动大腿，在爸爸的强压下你不甘情愿去二中报了名。入学军训你因胸闷呼吸困难没有坚持到最后，班主任说你骄气，爸爸考虑你可能是平时缺乏锻炼才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回想起来，高中上学后你就开始承受巨大压力了。你曾给妈妈说你所在的那个重点班，大多数同学来自阳新和大冶农村，学习非常用功刻苦，就是课间休息很少出教室，你也不敢怠慢，也拼命学，连橡皮擦掉到地上也不敢去捡，生怕分神而跟不上老师的教学节骤，高压下你的成绩从进校的800多名进入年级200名之前，爸爸没看见你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其时你己出现了胸闷），还要动员你参加全国生物、化学奥赛为特招做准备，你不堪重负，身体出现了诸多不适：胸闷气短，颈肩疼痛、尿频、胃胀胃痛……愚味无知的爸爸还站在班主任一边说你骄气，把你身上出现的种种不适认为是你身体器质性问题，从武汉到广州再到深圳到处求医问药，针灸，按摩，中药调理，方法用尽，但症状不见好转，后来你出现失眠多梦、焦虑烦躁，于是开始迟到早退、开始逃学，直至被学习重担压垮。

       16年7月20日，爸爸带你去广州治病。看你在高铁上来回走动，近5个小时的行程，你疼痛难忍还不忘背记英语单词的情景，还有半夜三更你因疼痛睡不着觉自己按摩时，爸爸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想老天爷啊让我多承受一些痛苦吧别再折磨孩子了。在广州短短的十天时间，你我朝夕相伴，也是从那时起我们开始走近，短短的十天，你第一次主动牵我的手，我们父子俩第一次共进晚餐。住院其间医生见议你睡硬板床，爸爸硬是想办法给你弄来了硬铺板，当你因焦虑烦恼不配合医生治疗时，爸爸始终站在你一边替你请求医生谅解，唯独有天晚上，记得你因蜂疗发烧医护人员又不能及时送来退烧药时，你因难受在病房里喧闹引起医护人员的不满，爸爸在劝说你无效的情况下指责你，当时我只想让医护人员对你印象好一点为你提供更好的治疗方案不得己而为之。

        广州之行，没有查出你真正的病因，也没有达到治病的预期，回黄后你的状况不见好转，那年，爸爸替你办了休学手续，每周去武汉做个人咨询，然后做家庭咨询，最后去到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求诊，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起先陈静主任见议你服药，刚开始你觉得服药好神奇，能帮你解决一些问题，但服药后有些副作用给你带来躯体其他的不适。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你对咨询和医生逐渐失去信心，然后你买来各种医学书籍，努力自救自己，你始终坚持认为没有查出你的真正病因，你始终坚持认为你的病因是身体器质性问题。你说你肾虚要服用六味地黄丸，你说你胃疼要服玛叮啉，你说你睡眠不好要服舒眠胶囊，用完中药用西药，你说你就象小白鼠一样不知道被实验了多少回，无数次检查结果都没有问题，无数次服药也没有解决你的问题，越想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你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多，你开始砸东西（花瓶、手机、电脑、电视机、玻璃门……），开始和大人对抗、对打，甚至去跳楼，爸爸真是觉得没办法了，开始考虑求助公安机关并以报警的方式威吓你，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爸爸四处求神拜佛求佛护佑你，要不是到雅心来学习，到现在我都不会看见你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孤独、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绝望！儿啊：要不是佛祖保佑你，爸爸差点送了你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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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多来，八百多个曰曰夜夜，八百多个风风雨雨，你一直在煎熬着，爸爸妈妈家家我们一家人都在煎熬着。你受不了要跳楼，爸爸妈妈真的害怕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下子没了，送你去武汉住院，记得是17年年初十二，（别的家庭都沉浸在过年的幸福和欢乐之中），天下着雪，我和你妈送你去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踏上了艰难的治疗历程，一路上从倒车镜看你没睡醒的样子，又好心痛你，来到医院，挂号、候诊、办理住院手续，你被带到四楼住院部，四周的保安虎视眈眈看着你，爸妈借机离开病房，随着铁门哐哐一响，你被关在里头了，你反悔要回家，你哭喊着求爸爸带你回家，几个医护人员架着你，给你打镇定针、把你捆在病床上……听到你的哭喊声爸妈心如刀割。我艰难地挪动步子，这是我和我的锦儿人生第一次分离啊，我怎么这么狠心呢？我怎么就这么样丢下儿不管了呢？

          那天晚上，我呆在你的卧室里，抚摸着你的课本，抚摸着你的枕头，想念你，想远在武汉的你吃了没有？睡觉了没有？久久不能入眠……

          还有啊，最后一次住院，爸妈以查血氧的名义骗你去住院。之前总是觉得还有路可走，那一阵子我真觉得无路可走了，你沉迷手游，偷大人的钱买装备，拿着刀子硬逼着爸妈给钱，稍不如意就动手打人，爸妈骗你去医院，同样是强制，那时爸爸显得有些麻木了，当晚你借别人的手机给爸爸发来数条短信，是哀求，要爸爸救你回家，答应爸爸一回家就上学。这次住院，爸爸完全是盯住你身上的问题了，觉得再不住院就会家破人亡了，爸爸妈妈却没看见你被困得无路可走了，想起我们三人抱打一团，柔弱的妈妈拿绳子捆你时，你明明不是在反抗，是在挣扎啊，儿啊：这次住院伤害你之深于你已经刻骨铭心了，我甘愿老天对我的惩罚，只要能抚平对你的创伤，我真的愿意。

         锦儿：其实爸爸不反对你玩电子游戏的，看得出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很孤独，每当你玩游戏开心地笑的时候，爸爸打心里也很开心，爸爸只是担心你黑天白天颠倒了，生物钟乱了，担心你玩的时间过长，姿势又不对，对你身体有损害，你颈椎本来有点错位，特别是寰枢关节错位后又不易调整，上次在深圳专家说你脊柱有点侧弯，爸爸担心你这样会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爸爸都要来你房间，不是控制你，只是看你睡了没有，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调整自己，身体可不能跨啊。有什么话你要跟爸爸说，别憋在心里，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心敞开了，人也会舒服很多的。再说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爸妈也放下了，不再逼你读书了，爸妈的同事朋友也知道你没读书了，这不是什么丑事，再说我们也是为别人而活着，希望你也能放下。

       之前你想爸爸给你买电脑，爸爸没答应你，爸爸曾经给你说过公司这几年不景气，工人的工资已有几个月没按时发放了，家里买房每月要按时还贷，加上这两年你和妈妈治病开销也蛮大，你要买手机买音响又要买电脑一下要花三四万，爸爸一下子拿这么多钱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其实电脑只是一个工具，理应是要跟你买的。爸爸有一个买电脑的朋友，对电脑比较精通，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去听听他的建议，你看好吧？

        锦儿：第一次跟你啰嗦这么多，真的不是过像去一样控制你，只是想靠近你、看到你、懂得你、好好爱你，爸爸已错了十九年，真的再错不起了！

          锦儿：好想靠近你，又怕你厌烦我，好想拥抱你，又怕你拒绝，好想抚摸你，为你唱一首巜催眠》之歌，让你在歌声中入眠……

                 你陌生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