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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真实的内心体验

(2011-05-19 18: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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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亚新老师,
 
  您好!
 
  爸爸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事,可是我们看不到,我们只知道爸爸应该有。这让我想到了我的歇斯底里的妈妈。妈妈说,事情就是应该这样的,我做的事就是错的,奇怪的,就是要使劲地打,把我纠正过来,她宁愿我死去也不愿看到我这么奇怪这么丢人现眼,让她蒙受羞辱。还有,我就是属于她的,她作为一个母亲必须是我最感到亲密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她就要把这个不正常的结果纠正过来。还有,妈妈需要我爱她,可是她也同时需要我接受她不懂得怎么爱我们的事实。她需要我接受她本来的面目,她同时也需要我像妈妈一样地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喜怒哀乐。那些她觉得是禁忌的地方是绝对不许我谈论的。我的妈妈的头脑里就是有这么多的执着,当她不自知时,她会用全身的能量来誓死保卫这些她执着着的观念和看法还有她的感受。幼年时期的我无法抵挡她的这些巨大的能量,我抵挡不过那些坚硬的事实。只是在很多年后,在我也经历了许许多多痛苦之后,我才看到那些坚硬的事实在她身上缓缓地发生改变,我想,我这么多年来为自己还有妈妈所做的一切大概也是促成这一改变的原因吧。
 
   我想起了我的生命最初的19年,我常常需要非常谨慎非常小心地隐藏着自己,就像在和妈妈玩捉迷藏的游戏;刚上小学时我还在想,如果我是一个罪犯,我一定是一个比警察高明很多的罪犯,我会将警察都不会想到要去查的细节都去掩饰得滴水不漏。那时候,我惊叹于这样周密并且害怕这样不坦诚的自己。在妈妈命令我不许和男孩说话之前,我就从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态度中看到了她的保留和她的禁忌。当她把这些用语言来告诉我的时候,我只是感到这是多余的,厌烦和刺耳。小学一年级时我有一次和一群其他的小孩一起玩,看到了一个在那时的我眼里看起来近乎完美的很帅气的小男孩,他可能比我小一两岁,我那时惊叹于世界上还有这么完美的东西!我一直盯着他看,在心里一阵一阵地惊叹着,我的专注被一个和我同班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看到了,她当众指了出来,说我很流氓,然后一群小孩在一起哈哈大笑。我感到窘迫,感到羞愧,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我只是觉得我的感受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这样,我了解到了别的小孩对这样的事情的反应。那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神情恍惚,茶饭不思的感受,相比之下,每天的吃饭睡觉游戏显得是那么的无聊肤浅。自从那天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后,我的某种体验就这样打开了,那种感受是如此美好,我宁愿不吃饭不睡觉,就停留在那种感受中。那时我早已经觉察妈妈对这种体验的态度。我那时以后妈妈肯定也很了解我这样的感受,因为她也是一点一点地长大的。我非常害怕妈妈从我流露出的神态看出在我心里发生的事。我对谁都没有讲这些。上小学时,我和一个男孩同桌,我们把手拉在了一起,结果被坐在我们后面的几个孩子看到了,一个女孩大叫了一下,其他的孩子都一窝蜂地这样炸开了。那时,我还真的是不理解。我只是知道大家就是要这样做。后来我学会了谨慎和克制。上初中时,我喜欢上了我的数学老师,在他教我的两年多的时间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和特别,我每天都兴奋不已,那时我参加了数学竞赛,参加的人中一共有8个男孩和2个女孩,我不觉得自己是这些孩子中最聪明的,但由于我的兴奋,凡是有数学老师在场的时候我从不打瞌睡,我总是静静地看着他,欣赏着他,同时也将他讲的所有内容全都听了进去。那时,我是这些孩子中最优秀的,有很多很困难的问题我都孜孜不倦地去思考着去解决,其他的那些孩子很少自己能解决,他们常常拿着我的解答原封不动地抄下来。我很喜欢那8个男孩中的其中一个,每次他来找我借作业参考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真的很难伪装,这被我的同桌女生看到了,她说,你就是喜欢这个男孩,你只是朝着他笑,并不朝着别的来借你作业的人笑。我又感到窘迫,真的不知道别人的目光竟让这么犀利,我害怕。我的数学老师也很喜欢我,但也许仅仅是因为我的数学成绩好的原因吧,这一点被很多其他的女孩都看出来了,她们都在谈论着数学老师喜欢我的事,我感到很甜蜜和幸福。尽管她们的谈论没有起哄和嘲笑,可仅仅是她们注意到了这些就让我紧张不安,我不想被她们说出来,如果她们能看出什么来,那我妈妈也同样能看出来。于是,我很小心地学会了隐藏别人可能会看到的我的内心的东西,这样我就能不触犯妈妈的条例,不让她对我产生怀疑从而严加看管。
 
  可是我的那些感受一旦发生,我的自我意识一旦产生,我便没有办法再将它们消除去。妈妈要的是我没有那些。我能做的只是隐藏它们,让她以为我真的没有。我很小心地隐藏着,自己在心里一边建立和处理着对这个世界真实的体验和感触,一边学着建立一个压抑这些真实的情感自然流露和表达出来的机制和方式。很好,我看起来就是那一副幼稚的样子,妈妈感到很骄傲,她去我的学校,和我初中的班主任说:“我们XQ单纯得很,非常幼稚,就是个书呆子,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懂。”看着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愚蠢样子,我真想从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我的班主任跟她说,我觉得XQ很聪明,但是好像不怎么团结同学。妈妈说,我们孩子智商很低,这个我们知道的,前几天她给自己洗脚都没有洗干净,连她爸爸都看到了;她煮豆角也煮不好,煮一斤豆角放三斤水。从那以后,我的班主任把我当作缺乏自理生活能力的典型常常在班上提到。他的意思是说,聪明有什么用呢,自己连照顾自己生活的能力都没有,那也是个悲剧。我在心里就从不觉得我就没法照顾自己的生活了。我就是想要离开父母,离得远远的,我什么都要学会。你们非要这样说我,你们说去好了。我没必要非要向你们证明什么。只要你们不妨碍我要做的事就好了。
 
  这种仅仅是在妈妈面前的隐藏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扩大到了对所有人,因为我想要保持自我的一致性,我害怕在别人面前的真实的我和在妈妈面前为她做出来的我在一个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场合里碰到了一起焦躁不安,不是被别人识破,就是被妈妈发现我还有她所禁止的一面然后对我严加看管。相比较起来,妈妈对我有着至高无上说打就打,要骂就骂的权力,那时我还没法反抗什么。我决定只要照顾到妈妈这一面就好了,尽管让妈妈感到骄傲的我的幼稚样子在别人面前显得是那么古怪,那么不合群,那么乏味和无聊,我在心里对那些想要靠近我的男孩子感到抱歉着,给他们一副幼稚生硬和恐惧的面孔,我觉得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有过一些男孩知道我住的地方,去家里找我,在妈妈面前,我试图装作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我知道妈妈那副打探的样子,让我恶心。先是这样对男孩,后来我干脆这样对待所有人,女孩也是。也许这是对我妈妈规则的一种反抗吧,我不愿意按照她所规定的不许和男生玩只许和那些比较单纯的女生玩。可我对于和很单纯的女生做朋友并没有太多兴趣。被她卡在这个规则里这么顺服,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只要不违反她不引起她发火就好了。  后来她和爸爸就开始指责我对一个常常和我一起玩的女孩的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们至今都还在拿这件事教育着我,试图纠正这我身上某些非常拙劣非常幼稚的特征,他们显得还那么语重心长的。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误解呀!他们总是要觉得它们自己比我更高明,更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事实上,他们的了解深度也许还不如一些只看到过我一眼的人!
 
  现在长大了,我为所有这些我无法改变无法决定的过去感到深深的缺憾和哀愁。我有过那么多的美好的情感,都还没有萌芽就被自己扼杀了。今天我就快成了这个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一部机器了,仅仅是一部机器。难道,我作为一个生命,作为一个生物体,非要用这些死板的规则来压制着才能够走向一条有意义的道路吗?我能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的能力难道不是基于对我的这个生命的保护吗?发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满足人的需要吗?我需要的那些自由那些爱难道会消耗掉这个社会吗?为什么不能让我感到舒适一点,让我自己来投身于为人类的需要做出一些自己的贡献从而也实现自己的价值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所有的人都在这么做着,想要控制着,想要打压着。。。我被别人压着,我也在压着自己,压着其他人,尽管那不是我本意。有时候,我被妈妈的弟弟妹妹们拿去当作他们孩子的榜样,当他们达不到我的标准时,他们就会被侮辱或者被指责。我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有着一个有些死板有些可怕的形象,我只能试着让他们看到我这个人,可我没法强行改变他们对我的印象,他们甚至想要躲避我。。。
 
   亚新老师,写了好长的时间,就把我心里的这些质疑写出来当作结尾吧。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的疑问很多,但写出来的这些问题是切切实实地深深地影响了我的生命的。如同我那噩梦般的童年所揭示出来的。尽管人们都在思考着这些,试着解放思想解放心灵,试图更多地尊重人,可是那些本质的东西在一个靠实力强弱来决定很多事的世界里却依旧是那样的一成不变。这很复杂。也许这些状况根本不可能从本质上得到改变。
 
                                                    LXQ
 
 
亚新回应:
   你对生命的体验,你的感受是那么细腻和深刻,是那么原本而不加扭曲,即使有那样的父母在你生命中出现,这一只是我很惊叹你的地方!这就像再一片沙漠中竟然发现有一嫩绿的小草一样让我震惊和欢喜!这有赖你从小对自己的心进行了完美的掩藏和保护!
   同时你让自己远离很多东西,很多正常的接触,你也保持距离,这种距离一直都在,一直延续到现在,只有内心纯净的人,开放自己的人,才可以走近你,不然是很难真正走进你的内心。这种距离在很小的时候,保护你,现在你长大了,开始有力量去缩短这种距离,你现在其实在做缩短和自己距离的工作,然后去缩短和妈妈的距离,和爸爸的距离,这条路就是和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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