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骥
不经意间,路旁的超市在门口搭起了篷布,里面堆满了一堆堆的礼品,在慵懒的冬日斜阳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极了圣诞节前的那段日子的摆设。这时我才突然察觉,新年马上就要到了,走亲访友的人们,已经为这中华民族最悠久和盛大的节日,增添了第一抹的年味。
记忆里的年味是古朴、淳厚而又温馨的,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我的童年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在乡下度过的。那时候我非常喜欢过年,因为在这个时候,奶奶会毫不吝啬地倒出满满一锅的油,安静地坐在炉火旁炸我最爱吃的丸子。一个个带馅儿的小面团放进油锅后,在滚油里上下翻腾,伴随着“滋滋”的轻响,泛出一股淡黄,香味也随之四溢开来,然后我就会守在簸箕旁,迫不及待的等着第一个丸子的出锅,有萝卜馅儿的,莲藕馅儿的,五花肉馅儿的……那种齿颊生香的味道,是年关将近的一种信号与前兆。
不仅如此,爷爷也会趁着夜色,抓两只大公鸡,第二天屠宰留着做最好吃的黄面鸡;有时还会买几斤五花肉,把五花肉洗净,切成大方块,同糖、葱、姜等一起放入锅中小火煸炒,等到五花肉均匀上色后,再把花椒大料等各种调料一起放到锅里使劲儿加火熬,这就需要耐心了,每当这时爷爷总会和我一起坐在灶台旁,让我帮他卷着旱烟,然后给我讲那些有趣的神话故事,慢慢地,肉的香味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揭开锅盖,红褐色的肉块,浸在浓浓的肉汤中,一道美味的红烧肉就大功告成了,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香甜松软,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要说最热闹,还是过年的那天,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守更待岁。家家户户包饺子,聚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偶尔会有人来串门,也会凑在一起玩会儿扑克。等到12点,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村子的烟花爆竹都响了起来,半边天空都被照得通红,一直到下半夜,稀疏的鞭炮声才逐渐平息。
从初一到初六,便是吃吃喝喝的日子,也是发压岁钱的日子,外甥、侄儿、孙辈儿都有,多少且不论,但心意确是实实在在的,走亲戚喝节酒、会朋友打麻将,村头巷尾络绎不绝,远在天涯的游子、嫁至异地的女儿,都会在这几天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享受这难得的温情与惬意。
如今,爷爷奶奶已去世多年。我自从毕业后参加了工作,过年的年味儿越来越淡。小时候引颈为盼的丸子,平日里在超市里5块钱就能买上一大包,一天都吃不完,然而味道却差远了;令人难以忘怀的红烧肉,一年四季都可以买到,却因为少了那份等待的喜悦,再也没有那么香甜可口了;鞭炮虽然没有禁止,但那种“震天响”再也找不到了,以前那种直冲九霄的磅礴感,如今变成了炒豆般清脆的声响;走亲访友,开车喝不了酒,干脆不喝了;压岁钱,变成了微信红包;才年初一,就有人急匆匆的赶去上班,留下了意犹未尽的双亲,满是不舍却又无奈。
物质的充盈冲淡了年味儿,好在这种节日的传承完美地保留了下来。每年春节前后,置办年货、走亲访友、互相道喜、吃团圆饭,总是雷打不动。
时代在改变,过年这一习俗也在一代代地传承,虽然有些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但有些东西却从来未曾离开,而这些经历无数岁月更替而沿袭至今的东西,便是年味儿的精华,更是年味儿的真谛。
(已载2月7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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