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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力&迟爱】柯洛自述 下篇 第十一章 上

(2010-12-26 00:01:49)
标签:

杂谈

分类: 原创

扶着舒念走出仓库的时候,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黑西装白衬衫,身材高大,神情肃穆。

一时不适应强光照射而半眯了眼睛的男人被这样的阵仗惊了一跳,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起来,待到认出其中一些是上次他来T城时随我一起接机的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事,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环顾四周。接到消息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情况不明,我把最短时间内能够调集到的人手都带了过来。来的路上我设想过将会遇见的场景,好的,或是不好的,无数种。

却唯独没有一种像现实这般让我仓惶和难受。


“柯先生,”站在最前的男人走近,在我身侧低声汇报:“刚才逃跑的人已经抓到了。”

我“嗯”了一声。

对方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思,便转头看了眼敞开的仓库,有些迟疑地开口:“那这个……”

脊背僵了僵,那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终究还是克制住,皱起眉,没有出声。

舒念侧头看了我一眼,从面具被揭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走吧。”沉默了不知多久,我又重新迈开脚步,扶着舒念往车的方向走去。

车子平行于仓库静静停着,车门的方向正对着仓库大门。坐进车里的时候,舒念突然转头往仓库的方向望了一眼。

下意识一般,动作先于思维地,我跟着转头看过去。


本就光线暗淡的仓库被外面明晃的太阳衬得更加昏暗,然而那个蜷缩的背影却无比清晰地落在不甚明亮的视野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像只受了伤的蛹。

心脏仿佛被锐物刺伤一般,先是麻木地涨,慢慢地,才开始绵绵密密地疼。

我站在原地,突然间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柯先生……”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高大男子提醒着我的失神。

我一惊,猛地收回视线,随即矮身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的刹那,我按下电动玻璃窗,深吸了一口气:“把仓库里的人一起带走。”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

开车的是位驾驶经验丰富的师傅。舒念受了些惊吓,我陪他坐在后座。

而且我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是否适合当司机。


“……接下来的一首歌,送给所有心在暗夜里徘徊的朋友,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引路之星。”


轻盈灵秀的音符随着电台主持人的嗓音安静地流淌出来,喧嚣尘下,那曾是记忆里最华美的乐章:


This lonely road I am walking on

Where did it begin? Where will it end?

And when the dark night comes

Who will save my soul?

On my lonely road will I walk alone?


I never feared darkness coming near

Now I don't know why I behold the sky

To find the brightest star

With it's brilliant light

So I pray to thee will you shine on me?


Mother Moonlight fill my scared eyes

Light up my way with your brightest ray

Shining on everything through the clouds

Take my hands 'till the morning will come


This dusty road where I walk alone

With my restless heart and my tired bones

It's going on and on

But I know for sure

That it's leading me to the world of dreams


This lonely road (You are not alone)

I am walking on (When you leave your home)

Where did it begin? (And you're far away)

Where will it end? (On a dusty way)

And when the dark night comes (I will always care)

Who will save my soul? (And I will be there)

On my lonely road (Every time you call my name)

will I walk alone?


I never feared darkness coming near

Now I don't know why I behold the sky

To find the brightest star

With it's brilliant light

So I pray to thee, will you shine on me?

……

……

……

我侧靠在车玻璃上,看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有种湿濡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里。

 

我坚持让舒念做了全面身体检查。

他身上的伤不少,那一大片渗着血丝的擦痕尤其触目惊心。庆幸的是都只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却没动到筋骨。

密集的检查一项项做下来,手里的检测报告显示着结果良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放下的心却越悬越高。

我转过头望着舒念安静的侧脸———眉梢、眼尾、鼻翼、唇角……那样柔和的轮廓线条,稍稍硬朗起来,就变化成另外一张形似却神韵不同的脸。

那人没有这般收敛的眉眼,总是张扬而热烈,满目风情。

两道好看的眉毛,高兴的时候弯着,生气的时候立着,得意的时候翘着,思忖的时候皱着,惊奇的时候挑着……疼痛的时候……

……疼痛的时候……

气息窒了窒,一种隐秘的、刻意回避的情绪从心底一点一点漫出,不知何时弯起的嘴角慢慢僵成了直线。

对面的医生还在对舒念嘱咐着什么,我已经听不真切,眼前的场景恍惚中又变成那间破旧的仓库,里面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愣愣地看着我,脚边掉落着一块血迹斑斑的铁皮。

小念说莫延是为了推开他才被砸伤的。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时在门外听到的那声击打重物的闷响,还有皮鞋踹在肉体上的鲜明触感。


很疼吧……那样蜷缩的姿势……

酸楚在胸腔肆意汹涌,心就忽然开始慌起来。


胡乱寻了个理由从诊室退出来,心乱如麻地靠到窗边,刚好看到等在停车场的那辆载着莫延的黑色轿车。隔得太远看不到车内状况,然而想也知道,没有接到指令,不可能会有人带他去包扎处理伤口。

我愣愣地盯着车窗,不防墨色的玻璃突然折了束阳光直射过来,即使下意识地闭上双眼,那迅猛的白亮还是让大脑瞬间陷入空白,好多画面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模糊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看到车门被打开,我低头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了电话吩咐人带他去包扎伤口。

车内的人还没露面,我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闪到窗户旁边,借着墙体的遮掩,做贼一样偷偷往下望着。

记忆里上一次这样偷看他,是躲在公司花园的围墙的阴影里,看他站在落地窗边,长身玉立,嘴里叼着烟。

男人被催促着钻出车门,不适强光地微微眯了下眼睛,衣服有些皱,头发也有些乱,额头和衣襟上隐约能看见暗红的血渍,却无比刺目。

刚走了几步,莫延脸上露出难耐的神色,眉峰纠起,同时伸手抵住了胃和腹部。

我攥着拳的掌心突然有点痛。


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身后的门打开,然后是舒念跟医生道谢的声音。我走过去,只听到几句注意贫血不要太劳累之类的医嘱。

道别了医生,我扶着舒念往楼下走,嘴里说着“小心”,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舒念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陆叔叔的别墅,一来那里清净,能让小念好好静养。二来是潜意识里,我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进了房子,我把舒念送去客房,同时让人把莫延带到书房。

等到我在偏厅坐下来的时候,在仓库门口抓到的小混混已经被捆了手脚,丢在了地上。

之前没顾得上注意,现在仔细打量,发现那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头发乱糟糟的,单薄的衣物在厮打中被拉扯得皱巴巴,他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些许惶恐不安的神情。

我挥了挥手让人给他松了绑,看他低头揉着手腕,口气平和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混混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回答:“蒋辛。”

“多大了?”

“16。”

“你替谁做事?”

“……我不能说,说了老大会打死我的。”

男孩儿的肩膀瑟缩了下,紧张地说。

“没人敢在陆家的眼皮底下把人打死。”

“陆、陆家?”蒋辛瞬间睁大了眼睛,“风扬的陆家?!”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在T城,没人不知道陆氏这块金字招牌。

“……我是龙帮龙哥手下的。”对面的人显然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垂头丧气地说道。

“仓库里面的人是你们抓的?”

“我不知道……”蒋辛小心地扫我一眼,飞快地接下去:“龙哥只是吩咐我看着那个人。”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种帮派小喽啰不会知道太多的内幕。况且对方绑人既然是为了要挟谢炎,那幕后主使也不难挖出。

现在舒念人也救出来了,这些细节也就不急于一时,可不知为什么,心头的焦躁却越来越重,慢慢盘旋在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交握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紧,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蒋辛闻言愣了愣,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我不认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戴着面具。”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听说是上头派下来的人。”

“上头?”我皱起眉,“哪个上头?”

“这我可不知道,龙哥只给我说是上头交代让他来看……看人质的。”

他说到‘人质’的时候,觑了我一眼。

我没空理会那些,“他在仓库里说什么了?”

“不知道,他一来就叫我出去,还让我在外面把门拉上……后来我坐在外面睡着了,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他喏喏地,越说声音越小,而我脑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莫延会出现在仓库;小念被绑架,他是否事先就知情;他们单独待在仓库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上头’是谁,跟要挟谢炎的人又有什么关联……

一个个问题纷至沓来,思绪却混乱如麻。

太阳穴跳痛得厉害,我没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们把蒋辛带下去。

等到人都走空,我闭着眼睛静了静,掏出手机打给谢炎。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男人的声音夹了风声,带着些紧张:“是不是小念又出什么事了?”

回来的路上舒念跟他通过电话,谢炎已经到了T城,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可有些事我必须在他到来之前弄明白。

“小念没事,已经歇下了。”我听着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谢炎,绑架小念要挟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们手里有S港的一条线,谢家接手港口断了他们财路,”谢炎喘着气,“他们派人跟我私下接触了几次,没占到便宜就把歪脑筋动到了小念头上,王八蛋!”

我沉默了一下,斟酌着问:“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么?”

“不清楚,但似乎在T城很有些势力。”谢炎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奇怪:“那些人还透露说,现在就连风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劝我识相点。”

“喂,风扬不是真的那么逊吧……”

……

那一瞬间,我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所有之前想不明白的细节,都在此刻通透起来。

风扬频繁失手的标书,总是避开我打的电话,全然没有心思的工作状态,本该上班的时间却出现在仓库……

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几个为了找出内鬼而辗转难眠的夜晚。

我突然有点想笑。

其实早该想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放眼整个风扬,还会有谁呢。

 

而事实也证明,内鬼确实不是谁都能够胜任的,除了过硬的技术,还需要相当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比如说,在这种境况下还有自斟自饮的闲情。

一进门便看到头上裹着纱布的男人斜靠在书柜前,轻轻晃着手里的盛着猩红液体的高脚杯,身侧是启了木塞的酒瓶,房间里漫着淡淡的酒香。

“你……”

我顿住脚步,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画面宁静安逸,却不在任何一种预想之中。

而下一秒,他眼中的紧张和慌乱,又让我不由自主想要皱眉。

“我需要一个解释。”

男人端着酒杯,似乎松了一口气,“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强暴他。”他抬起眼,答得很快。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当内奸?你在替谁做事?”我涩声问,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变了脸色,躲开我的视线。

我的心直直地沉下去。

原本以为他即使不否认,至少也会分辩几句,能做金牌律师的人,靠的就是强词夺理的能耐。

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等了很久,久到喉咙一阵阵地发紧:“陆叔叔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小念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要这么对他们?”

眼睛一直盯着别处的男人闻言倏然转过头,“他们是没有。那你呢?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亏欠的地方?”

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哀伤像簇高温的火苗,瞬间烫伤了我的眼睛。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你何不直接冲我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以为我从他的眼神里找到答案了,然而下一刻,他就掩去了所有情绪,双手一摊,干脆利落道:“好,这回是我错了。”

那双跟我对视的眼睛里,漠然得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他,冰冷的寒气自胸口窜起,随着呼吸慢慢升腾,一点一点覆进眼底。

“公司的事,我会向陆风请罪,我等他发落,你别插手。舒念的事,这回是我错在先,我向他道歉。但看在他毫发无伤的分上,”他顿了一下,笑了笑,“还有我们这些年的……交情。”

男人的嘴唇有些颤抖。

等了半响不见我回话,他转身又拿起一只杯子,倒了些酒递过来,带着讨好的意味:“就当LEE叔求你。放我一马,我们言和吧。”

我们言和吧。

在他失踪的那几天里,我连做梦都念着这句话:莫延,我错了,别生我的气,我们言和好不好……

而如今,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低声下气地求我:“我们言和吧。”

我终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然后在他肩膀松懈下来的瞬间,全部泼到了他脸上。


我觉得整个心脏都空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在不久之后离开T城,离开我。以至于后来很多个寂静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黑暗,还是会一遍一遍地想起这个画面。

他怔愣地看着我。

无边的沉默里,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门。

“进来。”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柯少爷,谢家的人来了,说人要交给他们。”

我抬眼看了看男人苍白的脸色,转过头:“你告诉他, 人是我抓到的,自然归我处置。”

“但是他们非常坚持……”

“你让谢炎放心,我会收拾的。”我打断了他。

余光里,对面的男人因为这句话,僵直了脊背。


来人依言退了出去,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慢慢把耳膜磨得生疼。

不是没有恨过他的。

仓库里,面具从他脸上剥落的时候,我从未如那般希望我不曾认识过这张脸。

把他交给谢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给谢家一个说法,也给风扬一个交代。

然后一切了结。

我闭了闭眼:柯洛,你看,事情不是很简单么。


门很快被再次敲开,来人的声音里带着为难:“柯少爷,您还是亲自……”

我皱眉。

我可以阻止谢炎把人带走,却把握不了他在怒气下可能失掉的分寸。

如果那个暴躁起来如火龙一般的男人当场对莫延动手……

门被合拢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惊慌。

随着“喀哒”一声,房门落锁,我垂下眼睛,在心里默念,走吧。

 

下楼的时候,正碰见谢炎带着人上来,一见到我便脸色不善地问:“人呢?”

“我说过,人是我抓到的。”

我抬起一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截住他想要绕过我上楼的身体。

谢炎胸口抵着我的胳膊,侧过头盯住我,语气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坦然迎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要包庇他?”谢炎眯了眼睛。

“随你怎么想。不过你最好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家要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动手。”

“轮不到我动手?!”谢炎瞬间爆发,“那混蛋动了小念,你他妈告诉我轮不到我动手?!干!我让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一股大力从胳膊上传来,谢炎甩开我的手,大步往楼上走去,我从后面扣住他的肩膀,他停下来转过头,充血的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如果对小念还有一点良心,就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我一愣,手上松了力道。


三楼的房间被一个接一个粗暴地打开,谢炎眼里的狂躁越来越盛。

看他终于把手放到了书房的门把手上,转动了几下,而后看着我:“把门打开。”

“我如果说不呢?”

谢炎盯住我半晌,突然冷酷地笑了一下,手起拳落,坚硬的金属锵然落地,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他用没受伤的手推开门,一股冷风迎面而来。正对着门口的窗户大开着,纱质的窗帘上下翻飞。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一时间百味陈杂。

谢炎几步冲到窗边,四下里望了望,转头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带来的人说:“快追!”

“拦住他们!”

几个黑衣人堵在了楼梯口。

“柯洛!!”谢炎气极,一下子揪住我的衣领,手上的青筋几乎崩断,咬牙切齿地咆哮:“让开!”

我刚要开口,一个声音抢在了我前面。
“谢炎,你闹够了没有!”

 

我跟谢炎同时住了手。

他眼中暴戾的气焰消退了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忿忿地甩开手。

我扭头看着来人。

看他上楼时跛得比平时厉害的腿,我呼吸顿了顿,一瞬间涌上来的居然是愧疚。

“吵醒你了吗?”谢炎快步走过去想扶他一把,被舒念摆着手拒绝了。

“我没事,之前有点累,刚才休息了一下,已经好了。”舒念看看谢炎,又转头看看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打架么?”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谢炎的声音有些悻悻地:“谁让他包庇那个瘪三。”

舒念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这次多亏了柯洛帮忙,那么远的地方都能找得到,回来的时候还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现在又借陆先生的别墅房间让我休息。而你一来就摆出要跟人家拼命的架势,不是太不近情理了么?”

“……”谢炎沉默半晌,憋出一句:“那他也不能包庇那个瘪三……”

“那人没有对我怎么样。”

“绑架你就够混账的了!”

“绑架我的不是他。”

“不是主犯,也是同谋!”

“他还救了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

舒念摇摇头,视线无意间落到谢炎受伤的手上。

“啊,你弄伤了?”舒念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拉过已经红肿得像馒头的手掌仔细查看,眉毛一下子皱起来。

“嘶~~~轻点,疼~”谢大少爷打蛇随棍上,立刻开始哼哼唧唧。

舒念歉意地望向我:“柯洛你这边有没有急救箱?谢炎他就是性子急一些,没有恶意的,你别介意……”

“嗯,我知道,没关系的。”我抿了抿嘴唇,“而且人确实是在我手上弄丢的,是我的错。”

“哼!我看是你故意放走的吧?!”谢炎冷哼一声,斜着眼睛不阴不阳地说道。

“谢炎!”舒念忙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冲舒念摇摇头,让他不用太紧张。

“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我看向谢炎,“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什么?你想得倒美……”谢炎一听又要跳脚,却被舒念连拖带拽,不情愿地下楼去了。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消失,我才吐出一口气。

随手松了松领带,感觉浑身都乏得厉害。

书房洞开的窗口一阵阵地送进凉风,吹得人脑袋也清明了些。

我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转回身对着门外吩咐:“去把蒋辛带过来。”


人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从进了书房之后就好奇地左右打量,染黄的头发翘着几根,虽然一副小混混的打扮,却还看得出与年纪相符的简单和纯真。

“我可以放你回去。”

见他终于停止了探究,把视线转到我身上,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在他惊讶的眼睛瞪得更大之前,又淡淡加了一句:“但是有条件。”

“……你想要我做什么?”男孩儿一脸戒备地看着我,“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我挑了挑眉毛:“哦?绑架难道不违法?”

“那人不是我绑的,我只负责看守而已!”蒋辛挺了挺胸脯,梗着脖子嚷嚷,“而且我们就是把他关在仓库里,也没怎么他!”

看来他完全不知道法律上还有“犯罪协从”这个说法,也不明白绑架罪的犯罪构成并不只是“绑”这个动作而已。

“既然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那就去跟警察解释好了。”我挥了挥手,门外立刻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哎,别。”少年急了,跨前一步,恳求的眼神望着我:“我不能去警察局,我已经满16岁了,他们会把我关起来的。”

“咦?刚才不是还说得很硬气么?”我故作惊讶。

蒋辛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不是……我、我不能进去,我家里还有奶奶,她岁数大了没人照顾……”

我愣了愣:“……你父母呢?”

“没有。”他咬了咬嘴唇,“我没有父母,我是奶奶从医院垃圾桶旁边的长椅上捡到的。”

“奶奶她一直靠拾荒生活,很辛苦地把我养大,我想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奶奶买个大房子,能让她安度晚年,可是我没有本事,又笨手笨脚的,去工地人家嫌我年龄小不肯要,别的工作我没念过书又做不来……”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抬起头,大声说:“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像你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根本不会理解穷人的生活有多艰难!”


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那年轻的面容慢慢变化成另一张少年脸庞,戴着脏兮兮的棒球帽,一样青涩的16岁,一样倔强的眉眼。

他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少爷,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挣扎在生活底层的艰辛,我比谁都更懂得。


蒋辛眼中的桀骜和倔强在我的沉默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涌上的惶恐和不安。

“你……”只说了一个字便卡住,少年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半晌之后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你说吧!只要你不把我交给警察,什么事……什么事我都答应!”

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满眼的决绝。

我叹了口气,之前想好的台词再也狠不去,只放软了声音:“不要担心,不会让你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只要回到你们帮派去,我要你帮我留意一个人的消息。”

“……”蒋辛等了一会儿,疑惑地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机递给他,“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按快捷键1就是,记住,有那个人的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蒋辛低头摆弄了两下手机,好奇地抬眼:“那人是谁啊?”

我踌躇了下,还是从怀里掏出皮夹,从内里的夹层抽出一张照片。

这张拍立得已经被压得很平整,可上面褶皱的痕迹却无论如何都去不掉了。

其实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已经造成的伤害,即使事后再怎么努力补救,终究回不到最初完美无瑕的样子。


我把蒋辛叫到近前,阻止了他想要拿照片的手,用皮夹遮住了里面的男人脖子以下的地方,只露出脸来,指给他看:“这个人,他叫李……叫LEE。你仔细认清楚这张脸,回去之后如果有机会见到,或者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蒋辛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照片上的人。

“看够了吧。”我把照片塞回皮夹,盯着他的眼睛再一次叮嘱:“不管听到或者看到什么,找机会第一时间跟我联系。还有,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让人送蒋辛回去,看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叫住他:“这件事完了之后,你也不要再跟着黑道混了,你的梦想我会帮你完成的。”话头顿了顿,“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

男孩子转过头之前最后的那个眼神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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