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中一

月宫并非人间，本无乐曲可言，人造登月卫星所录制的天外之声也是些无章可循的杂音。但从古至今人类总是神化月亮，以寄托美好的愿望，形式五花八门，其中被称为“月宫曲调”的——《霓裳羽衣曲》，就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月亮最圆的日子就数中秋。“中秋”一词最早出现在《周礼》，可是直到唐朝初年，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节日。《唐书•太宗记》记载有“八月十五中秋节”。到唐玄宗时，叶法善贵为公卿，常常不离皇上左右，因此多了被神化的机会。有关传说中飞天去“凉州观灯”和中秋节游玩“广寒清虚之宫”，可谓神化之最。

唐朝时，洛阳为东都。这里的元宵灯节到来时，家家灯光，处处烟火，男女老少尽情游玩。正如元稹《灯影诗》所写的：“洛阳昼夜无车马，漫挂红纱满树头。见说平时灯影里，玄宗潜伴太真游。”洛阳彩灯因此非常有名，并得以流传。这年元宵节唐玄宗在上阳宫内观灯，那些设计铺张的都由洛阳工匠通过巧思制作而成。他们利用彩绸打结，做成灯楼二十间，楼高一百五十尺，上面悬挂金翠珠玉等物，微风吹来，铿锵悦耳，真如天宫中的仙乐。又以灯光照射，使之呈现出龙螭虎豹飞腾跳跃的形状，神奇极了。没想到在唐玄宗一旁观灯的叶法善不以为然，说：“彩灯之盛，天下无比，只有凉州。”唐玄宗问他怎么知道的，叶法善从容答道：“刚刚从那里来，便蒙皇上召见到此了。”唐玄宗好奇，于是便要求叶法善带他到凉州看看，叶法善答应了。他作起道法，请唐玄宗闭上双眼，双脚一蹬，便腾空而起，直上云霄。一会儿功夫，两脚落地，睁眼一看，凉州城内，灯烛连绵十几里，车马拥挤，男女纷杂。看够了，如法炮制，又飞回了洛阳，楼下的歌唱声和乐器演奏声都还没有结束，仍然非常悦耳动人。

时光易过，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唐玄宗和后妃们又聚集在皇家花园赏月，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唐玄宗观赏得襟怀旷荡，仿佛看见月亮上的蟾宫和桂树，还想到嫦娥奔月之事。于是传旨叫叶法师进宫。唐玄宗问他：“尊师有道术，可使朕到月宫一游否？”叶对曰：“这有何难，就请御驾启行。”说罢，将手中玉笏一掷，现出了一条通往月宫的银桥。于是叶道士就扶着唐玄宗上了桥，朦朦胧胧地到了月亮上的一处宫阙前。只见那宫门之上有一张大匾额，书有六个大金字：“广寒清虚之宫”。踱入宫内，看见一棵大桂树，桂树下有十几个白衣仙女在翩翩起舞。叶法师向唐玄宗解释说，这些仙女叫“素娥”，穿的白衣叫“霓裳羽衣”，唐玄宗大开了眼界。他又听到所奏的舞曲清丽奇绝，宛转动人，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问叶法善这是什么仙乐，叶法善禀答：“紫云曲”。唐玄宗对音乐颇有造诣，聆听后遂把曲调默记于心。归来的途中，叶法善便和唐玄宗分别驾起祥云，飞过潞州城的上空时，州城樵楼已打三更，那月色益发明朗如水银般洒在中原大地上。叶法善为了向唐玄宗证明游月宫的真实性，乃请唐玄宗练习一遍所记的“紫云曲”，遂用手向云中一指，一支玉笛自天而降，唐玄宗接过来吹了一遍，还很有兴致地从袖里摸出几枚金钱，向下面洒去。第二天，潞州奏报昨夜有人闻空中有仙乐飘飞，又奏报

潞州有民拾得金钱若干，被潞州当地视为国家盛世祥瑞，上表称贺。唐玄宗自然深知底里，不觉大笑。

这个故事有几个版本，最详细的载于《集异记》，《仙传拾遗》所载也略为相同，还有《广德神异录》等也有记载，可见影响之深，流传之广。但《唐逸史》中，却把带唐玄宗去月宫游玩的人，写成另一位方士罗公远的身上。

传说唐玄宗游月宫归来之后，念念不忘“紫云曲”，可惜只记得一半，遂按吹笛时的曲调写了下来。没过多久，刚好有西京都督杨敬述来京城长安进献“婆罗门曲”，其声调与“紫云曲”有些相符，就以月宫所闻为散序，杨敬述所献的“娑罗门曲”为曲身，作成《霓裳羽衣曲》。因此刘禹锡诗云：“开元天子万事足，惟惜当时光景促，三乡驿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作为阳春白雪式的高雅乐曲，对后世影响很大。除了演出之外，就是文艺人士的引用颂扬和记述。在我们当地的“非遗”项目一一宣平昆剧的传统戏曲中，《长生殿》里的《霓裳羽衣》、《月宫重圆》等剧情，传说也有叶法善帮助唐玄宗上月宫寻找杨贵妃，带回证言“生为连理枝，死为比翼鸟”，又帮助唐玄宗飞度到月宫，与杨贵妃相会团圆，成为佳话。近年来邻县松阳在挖掘整理文化遗产中，发现当地流传的一首传统古曲《月宫调》，疑似《霓裳羽衣曲》！这首曲子是由16个仍然记得乐谱的老人根据回忆记录下来的。

也许正因为叶法善与月宫曲调之类关系密切，传说他还被册封为十二戏神之一。在北京凤凰岭自然风景区的关帝庙内，戏神殿中供奉着戏神唐玄宗（即翼宿星君），旁边就有叶法善、罗公远、孙登、阮籍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