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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水回来了，扔下1500元。连晌饭都没吃就走了。我感觉他有些不高兴。”她说这话时目光望向别处，手里一直摆弄着一些物件，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跟他要钱了？”我的问制止了她忙动的身子，她看着我，目光里透着一股坚定：“是啊，我打电话告诉他，你们这头已经规定好了一年一家拿1500元养老钱。当时他也没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

    “婶啊，你这是做什么？”我心里瞬间兑满了怨怼，对她这行为充满了愊忆和不解：“你们现在急需要钱吗？别说你们现在手里还握些存款，我爸还在外奔波，就是有一天你们什么都不做了，没了生活来源，有谁会不管你们吗？也不至于张口向生活拮据的他讨要啊，你考虑到他的难处了吗？”我想到那一家三口的生活来源全靠大水一人支撑。一个月两三千元收入，除了还房贷，还要支付孩子大人的吃喝拉撒，偶尔孩子闹腾点病来生活上就尤显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你说我能怎么做？你们做女儿的都拿了这钱，做儿子的还能无动于衷吗？”她无奈地将双手摊开，直视着我，稍许又将目光移开，“我知道他现在不容易，我跟他要这钱后心里也很难受。一年里他也没少接济我，物在外。就连我平日里吃的药物都是他在厂里节省下来的医保费兑换来的、、、”她的话哽在那里，我们都沉默下来。

    那个我叫婶的人，名誉上是我的继母，但法律上和我老爸还没有一纸婚约。他们就这样在一起搭伴姘居了近十三四年。我们之所以没有改口叫她妈，一是因为我们曾是比邻而居的乡邻。老妈活着的时候，我们两家一直互动往来，相处比较融洽。她丈夫早十年前出了车祸扔下孤儿寡母。直到老妈去世，后面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两家续接了情缘。那时候我们就一直喊她婶。二是老妈的地位在我们心中谁也代替不了。我是家里的老幺，老妈去世时，我女儿才四岁。之前一直是她照顾的。整整三年，我都是在悲痛中煎熬，常常是泪湿衾枕，夜不成寐。这种生命里的负重，是任何语言都无法确切描述出来的情愫。所以“婶”就成了我们对她最亲昵也是很无奈的称谓了。她有两个儿子。她来我家时，二儿子大水还没成家，独自在外闯荡，混迹得不错。他人很机灵，长得也很帅气。为人处事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虽然我不太欣赏这类型的人，但在心里还是接纳了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

    孝心是什么？当我今天在心里揣摩这个看似幼稚的问题时，却一片茫然。古人云，百善孝为先。更深刻的孝道就是内安其心。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一直沿袭至今，需要我们子孙后代秉承和弘扬的传统美德。但孝敬父母如何孝敬？怎么样的品行才算孝敬？却值得我们思索。

   我问婶：“你们那时又是如何孝敬你们父母的？是用钱来衡量的吗？”

  “我们那时连自己都顾不上。父母条件好的还要救济我们。我们唯一能尽上孝心的就是当他们有病时，伺候在他们身边，端汤喂药，接屎送尿。生活上尽其所能，过得好点就帮贴一下，过得不好父母也指望不上了。”婶如实说，沉默了一会她又说：“其实像你们这样规定，我在心里也是不赞同的。孝心不是谁用钱规定出来的，也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就拿你来说，”婶将话题转向我，“平常日子里我们吃你的东西最多。每次回来不都是上百元的花费？每个月都回来几次，如果照这样计算你一年在我们身上要花多少钱啊。”

   “婶，你不要说这些。”我忙打断她的话，“其实孝敬父母就是一种自发的孝心。给父母买喜欢吃的东西或用的物品都是由心而发。根本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或前后缀的，来图个孝心儿女称谓。我们给予的同时，内心也是愉快的。想到你们又看到我们时的高兴劲，心里就美滋滋。儿女常回家看看，一家其乐融融相聚在一起，这不正是你们所需要的吗？”

    “嗯，你说得对。其实我们老人就是这种想法。”婶用赞赏的目光望着我，我接着说：“所以说，孝心是没有一个固定模式的。真正的孝心没有予取予求，另有所图之意。它是流于心底天然无雕饰的美好心境。因此，你跟大水要这钱在我看来很不符合做父母的体统。正如你所说，大水平日里给你的也不少，已尽上做儿子的孝心了。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你们将他对你们的孝心涂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已经亵渎了他内心对你们孝心的初衷。”

    我说了这些，不知婶能不能理解。但我从做儿女的角度上做这番诠释真的希望她以及全社会的父母都能客观地去理解做儿女的一番良苦孝心。要记得，孝心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大水他会回来的，你放心，婶。”最后我信誓旦旦地对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