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胡子大叔

散文.炫风之影 

    那日里在电视台看到了于丹讲她与昆曲之缘很是吸引我，欣赏于丹还是因为她能连语成章，随手拈来的古典段落说起来从不打磕巴，并总是用美好的辞藻来形容来叙说，听她在讲确实是一种享受。由于丹与昆曲而联想到自己之于戏曲的了解，说起来还得是儿时邻家的胡子大叔哼唱着的昆曲首先给我了一些印象。

    胡子大叔可是个戏迷，尤其是夏日里大家都在杨树下乘凉时他也会来两句，一板三眼的绝对是像那么回事。但是，在我们这些孩童看来却是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尤其是看着那胡子大叔明明清瘦的脸腮下长满了胡须粗糙无比，却偏偏做出女人状来，再看那微微闭着的眼伸出莲花指来指东指西，唱腔尖而柔细，听得我不由得直起鸡皮疙瘩，可偏偏很多邻居大叔大妈们却在叫好，说是昆曲唱到这份上也是很地道。

    看着那些大叔大妈听起胡子大叔唱戏时总是如醉如痴的，有的微闭上双眼，有的还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打着拍子一股享受状，我却很不理解。于是乎，我们这些顽童相互使个眼色，就在其间穿插捣乱，而遭来了一阵训斥后，西皮流水又开始了，尤其是那昆曲的水磨腔令所有听唱的人们喜欢。捣乱不成又遭训斥我们只好溜到别处去玩耍了，后来不理解的我问起老妈来，才知道胡子大叔是某个剧团下来的人，原先就是唱青衣的，而且还是梅兰芳的铁杆戏迷，偏就喜爱昆曲。老妈还说，胡子大叔若是剔去了那一脸胡子，再装扮起来绝对是个清秀标致的青衣。啥是青衣我并不知道，经老妈一说方才了解到原来是戏曲中女人的一种扮相，因此对男人演女人唱女人戏却很不适应，本是粗嗓子却偏偏扯出细柔声音来，的确难以想象。

    胡子大叔就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后门洞，从我家后窗户看到他们的院子很清楚。那日里却忽然从后窗户传来粗壮的男声来。那腔调好似是在唱着京剧，不过声音铿锵坐落有声，因为很大声我就蹬起凳子趴在后窗户观看。只见后院子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唱，而院子里并无一人出来，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啥腔腔？连忙招呼老哥来看，老哥却不惜的理睬地撇撇嘴说：“又是那个女人，她都追到这里来了。”疑？我看着老哥不解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呀？”老哥得意地说：“那是胡子的女人，因为胡子犯事与她离婚了，那天看到他们在院子前面吵吵，我才知道的。”老妈接茬道：“胡子可怜，那个女人更可怜，看来是唱武生的。看那样子两个人的感情应该不错，可惜了胡子犯错误连累了女人啊。”

    女人扮男生？不解的我依旧趴在窗户上，只见那个女人唱到动情处，边抹着眼泪边朝胡子大叔的屋子望去，我都感觉心里酸酸的。老哥悄声说：“那个大胡子也忒狠心了，我去往他家扔砖头去。”去，被耳尖的老妈听到马上呵斥道：“不许捣乱。”后院没声了，经老哥一捣乱我再望去已然没了女人的踪影。

    悠悠数十载，胡子大叔和他的女人据说后来也团聚了，而我就是因为胡子大叔那流水的水磨腔以及那个唱武生的女人，也初识了戏曲。后来我真正喜欢戏曲尤其是那昆曲还是上大学以后，看着珠翠满头闪烁，莲花指纤纤，盈盈的水袖随着逍遥的曲段上下飞舞，优美的曲调从唇中逸出，想着却原来昆曲的水磨腔是这样的地道，再想想胡子大叔曾经的唱腔，无语欢笑起来，暮然间才发现原来昆曲是这样的好听。

（注：此文为炫风之影首发在新浪，支持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