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墙沿的风

炫风之影

    夕阳在秋风中慢慢地舒展开身影，那烦热已然飘走，留下了凉爽的记忆。行走在墙沿的风，低浅着轻轻地吹过，阵阵阴凉瑟瑟。墙角下那微干的苔藓，已然开始泛起黄色，老外婆背驮着夕阳，又来到树荫下的竹椅子上坐了下去。看着她坐在树下那消瘦的身影，被晒得发白的竹椅子在她的臀下发出了吱吱哑哑地声响，我悄然地走了过去，也坐在了外婆的身旁，自己歪着头观看着她那充满皱褶的脸，想象着未来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外婆似乎察觉了什么，睁开了深陷的双眼，那带有南方人依然清秀的眼看着我，令我不好意思地扭转了头看向了远处的小树林。因为，外婆要回重庆去了，心里难免有些舍不得。咳咳….外婆咳嗽了起来，那声音像夕阳和尘土一样有些低落，使我有些想掉泪。只见外婆伸出了那双小脚，我低头去盯视着那双秀气的小脚，据说当年她曾抗争过，因此那双脚半大不小地留下了些许被缠的痕迹来。

    我很喜欢听外婆那带有几处南方口音混杂的话语，软软的细细的，从她那充满希望的眼神中总能够看到过去的影子。外婆是外公的第二个夫人，那是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的事情，只知道外公的大夫人不能生养，因此外公就又娶了清秀美丽的外婆。外婆共生养了八个孩子，剩下了六个，前面有两个是先天不足，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我老妈排行老四。

    那曾经像黄莺般的声音已然衰老，可能是因为外公去世得太早，因此，不管有没有人听，外婆总喜欢呢喃自己的过去，她的那些神秘的故事，也总是吸引着我这个唯一的听众。果然，在我双手拖住下巴出神地望向远方时，外婆又开始叙说开来那些我听着似懂非懂的话，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欢欣，她很喜欢女儿家，因此细语呢喃着怀我老妈时高兴的情景。

    她声音轻轻地，娓娓叙述道：我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却总也养不活女儿。那年我又怀孕了……时光的隧道便立刻短接在一派宁静之中，可宁静中却带着喜悦，一个大家族的喜悦传遍整个宅子，外公和全家人都期盼着有个女儿降临......轻声漫漫，引着我的联想之思不由地纵身一跃，跌入久远的年代，看到老外婆大腹便便带着幸福的样子，她正思虑着为未来女儿而必须做出牺牲的那些如烟的细节，心念浮腾、荡漾，从此不再吃荤，只是吃斋念佛……

    哦，我沉浸在她的回忆之中，忽然，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打断了外婆的叙说，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外婆脸上的泪痕，心里猛地抽紧了起来。回头看到了母亲站在了大门口，只见她擦擦眼睛，快步走上前来对外婆说：“秋凉了，回屋吧，快回重庆了，我不在身边，要注意照顾着自己……”母亲呜咽了起来。

    那年的秋，似乎天更蓝，风更凉爽，外婆走了，直至去世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注：此文为炫风之影首发在新浪，支持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