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都喜欢吃中餐,但都不喜欢中国人在自己家里做中餐。主要是做中餐时的油烟和那刺鼻的味道,令许多洋人难受。我在与汉斯谈租住条件时,他就明确告诉我,不可以在家里做太油腻的中餐。出国前,有过出国经历的朋友对我说,在外国人不让做时,可以先答应下来,等以后建立了感情,请他们吃几顿中餐,事情一般都可以解决。我这人天生不会说谎,在第一次与汉斯见面时,我就告诉他,我要自己做中餐,每周一次,多在周末做。他或许是对做中餐的危害没有感性认识,没多说什么,反正每位中国人都是要做中餐的。
住下不久,我就做了顿中餐请汉斯吃。他两次来过中国旅行,对中餐独有钟情,但苦于要攒钱到世界各地去旅游,而苏黎世的中餐馆又贵得出奇,所以,他很少光顾。我到了之后,他很高兴,希望可以吃几顿中餐。我也投其所好,答应有空就做给他吃。
他家里有煤气、烤箱,做中餐很方便。第一次做中餐,就是利用他家里的东西。除了没有中国炒锅,其它都比较方便。他的胃口与我的差别很大。我的口味很重,做菜时既要放辣椒又要放很重的盐,所以菜很咸。但汉斯却不行,他吃的东西既不能放辣椒更不能放盐,搞得我很难办。但就是这无辣无盐的菜肴,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而我却如同嚼醋,一点味都没有。因此,我就只好做一些他喜欢吃我也能吃的菜。
这样子做了两三次,他就不好意思起来,坚持要付我钱。我觉得只是在做饭时多放了一把米而已,坚持不受,他也没说什么。可到了下一个月交房租时,他给我减免了50瑞郎,说是给我的报酬。我当然也不好要,但也不好推辞,就接受了。他这样一来,我反而不好意思在家里做中餐了。但每逢节日,还是要做的。久而久之,屋子里积累了一层厚厚的油迹,粘在手上粘乎乎的。这下,汉斯可不高兴了,要我最好停止做中餐,但考虑到我吃不惯西餐,他马上又来了个折中方案,要求我每两周给他的屋子做次清洁,我答应下来,但并没有完成。不过,从那以后,他的确不再干涉我做中餐。不仅如此,他还积极支持我在家里招待我的同学和朋友,这样,他也可以与我们一起乐乐。
汉斯夫人原来是位幼儿园老师,在有了孩子后,就做起了全职太太。汉斯退休后,他太太却习惯了乡下的那种田园诗般的生活,不愿意再到城里来。因此,汉斯只好每周去看望一两次太太,她太太也每月来看望他和公公公婆婆,很有规律。
在入住后两个月左右,我听人说,请房东吃饭,必须请房东太太。因为汉斯夫人不住在城内,我就只好先征求汉斯的意见。他开始有些犹豫,怕麻烦我,但后来见我态度很坚决、也很诚恳,就答应与太太商量后再说。过了几天,告诉我他太太在下周末来,要我作好准备。
他太太来的时候,汉斯显得非常有点不太自然。夫妻俩见面时接了个法式吻,互致问候就完了。然后,他太太来到厨房,看我做菜,希望学习中国菜的做法。可惜,我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在国内根本拿不出手。我倒不是怕她跟我学了什么,而是怕她把中餐做法学走了样。尽管我一再强调我的厨艺不行,但汉斯夫人自始至终看完我把菜一道一道地做完。
席间,汉斯夫人对中餐大加赞扬。实际上,我也没多少准备,无非是在做菜时考虑一下外国人的口味,少放了一点辣椒和盐。对此,我是已经有了经验,不再象刚去时那样,什么都不懂。后来我才体会到她有一点责怪其先生的意思,好象是说你看,中国男人会做饭,你为什么不学一学呢?
当时,汉斯的小女儿和儿子都没有结婚。他儿子与女友同居多年,但丝毫没有结婚的打算。“现在是美国文化入侵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话语中,透出了父母的无奈。在汉斯的三个儿女中,只有大女儿结了婚。
在他大女儿结婚时,“我给了他3千瑞士法郎。这既是我的礼物,也是他们的结婚费用。她向我要求1万瑞士法郎,但我的钱要用来旅游,用来照相。我有我的用处。”汉斯谈起他大女儿结婚时的情况时,动情地对我说。
“那么,3千瑞士法郎能干些什么呢?”我轻轻地问了一句。出乎我的意料,他满脸兴奋地告诉我说,“他们可以到社会局(相当于我国的民政局)登记,可以在报上登条广告,还可以请亲朋好友到一家餐馆聚次餐。”“那么,房子、家具呢?”我故意问了下。“这些本来就不用我来操心。他们可以去租,有钱之后可以去买。这不是我的事。”听了汉斯的话,我似乎有所悟,又无所悟。3千瑞士法郎,相当于2万块钱人民币。结婚仅花掉大约2万元人民币,在中国是难以想象的事,可在世界首富之邦,却是件很普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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