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品:兰德《我和谁都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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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兰多杨绛英诗中译杂谈 |
分类: 诗评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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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trove with None
by Walter Savage Landor
I 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
Nature I loved and, next to Nature, Art:
I warm'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
It sinks, and I am ready to
depart.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杨绛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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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 Savage Landor(1775-1864),中文译作兰德,也译作兰多。他活了89岁,可能是英语诗歌中最擅长写小诗的诗人,这首就是他最有名的短诗之一,写于75岁时。
头一行就是石破天惊之语,然而却极富洞见。为什么“none was worth my strife--和谁争我都不屑”?听了Lily Tomlin--上世纪美国著名演员、剧作家、制片人--的这句话自然就明白了:“The trouble with the rat race is that even if you win, you’re still a rat.(这场老鼠赛跑的问题是,即使你赢了,你也仍然是只老鼠。)”
当然,剧作家的话说的有点损,没诗人那么厚道。
接下来两行,从上两行的人事,自然,艺术,进一步谈到生死。生死就像火的生灭一样,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既然热爱自然,那对生死理应不能厚此薄彼,都该欣然接受了。而当面对死亡都能如此淡定的时候,人们争来争去的那一点蝇头小利又何足挂怀?这样,头一行的石破天惊语,到此也就不再石破天惊,而成平常之理了。
兰德的这首诗,正是一位爬到山顶后,下山途中居高临下回看来路的老人所发的观感。其出语之高,正在其立足点之高。初次读到这首诗的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大多都会有一种震憾感。据一位老前辈说,这首诗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中学生中,知名度已然很高,很多人都曾经有过翻译的冲动。即使到今天,据我所知,至少一些大城市的中学生也依然如此。
就诗的主旨来说,中国古人早已说过无数次,从老子的“无为”、“自然”,到庄子的“恬淡寂寞,虚无无为”;老杜有“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而王维:“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可能在意境上最为接近。但所有这些,文句也好,诗句也好,都不如兰德说的那么直接,斩截,决绝,总之不如他痛快淋漓,直击心肺。
读上面杨绛先生的译文,相信都会有同感。杨先生应该早在中学时期就接触过这首诗,但从译笔来看,应该是她晚年的。这文笔太老道,无一闲字,语气与兰德先生同样直接,斩截,决绝。虽然其译文并没有象原诗那样押韵,而且原诗四行,译文却分了八行,但我仍然认为,相较其他译文,杨绛先生的最为精准,无论在意思上还是语气上。
有杨绛先生的译文在上,本不打算再翻译这首诗。但考虑到某些人希望能从译文中感受到原诗的形式,拙译虽远不如杨先生的老道精纯,如能满足这一点,也可以聊备一格吧。注意原诗押尾韵,韵式为ABAB。
吾不与人争,来争亦不屑。
自然吾最爱,艺术踵相随。
手偎生命火,时从取温热。
而今火渐枯,吾亦欲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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