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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伍尔芙的《到灯塔去》

(2011-10-11 21: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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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1、缪斯厨房

简析伍尔芙的《到灯塔去》

      

     弗吉尼亚·伍尔夫是西方意识流小说的杰出代表。她在小说艺术领域提出的具有先锋意识的创作理论和试验,使她成为英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伍尔芙的《墙上的斑点》入选高中教材【作为外国经典·课外阅读篇目,据我了解多数高中语文老师不太情愿引导学生阅读这样的现代主义经典小说文本,少数老师以导论的方式帮助学生阅读。】,这似乎成为一个信号,当代的语文教育开始转向。于是乎,伍尔芙得到了更多的中国读者和专家学者的关注。而《到灯塔去》是伍尔夫创作中意识流手法运用得较为纯熟的一部作品,它成功地实践了作者主观真实论的文学构想,达到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为处理好物理时间与心理时间的关系,伍尔夫采用了同心圆式的时间结构。在具体的叙述过程中,主要体现为“叙述时间”与“意识流动时间”的相互交替,同时在叙述内容方面进一步强化后者的效果,从而形成作品的内部逻辑。在这种“时间”的对照与呼应中,也可见出作家对于现实世界的愤懑与抗议。今天我们就简要解析一下《到灯塔去》,给阅读伍尔芙的其他作品抛砖引玉。

伍尔夫一直强调文学创作要体现出心灵感受的主观真实,褪去物质主义对外在现实的忠实模仿,因而在其作品中,全知全能的作者完全退隐到了幕后,情节的展开、发生,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场景间的交替转移几乎都是依托于作品中人物的意识流动。“在伍尔夫笔下,客观时间和主观时间的区别是极其显著的:外界的各种事件,在整部小说中只占极小的篇幅,而主观意识屏幕上对这些外界事件的反映,却浮想联翩,发挥得淋漓尽致。”伍尔夫对主观真实感的追求是依托于一定的“时间”处理技巧,用相应的“时间”去表现、烘托出主观真实。“心理时间与钟表时间之间的差别,柏格森哲学的‘绵延’与‘冲动’说,突出了现代主义者在时间与叙述形式上的实验”,在《到灯塔去》中,伍尔夫意识到了物理时间的不足,她在自己的作品中纳入了另一个与物理时间相对应的心理时间体系,从而形成一个互补、共建、与文本意义相吻合的时间结构。

一、由于《到灯塔去》充分体现了非叙事性文学的特征,因此,贯穿全书的不是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而是人物耐人寻味的感官印象和微妙的心理变化。”倾向于主观化的叙述必然要求有一种相对应的时间结构模式,在《到灯塔去》中,伍尔夫以物理时间为大圆笼罩整个文本,同时,在这个体系之内,又套有一个精妙的内部心理时间的体系来控制文本主导内容的叙述进度。整部作品的结构框架和总体的情节演进都是在物理时间的参照系之下运作的,它是整个文本的时间基础,表现为“跨越十年之久的灯塔之旅”。 可以按照先后顺序把作品的物理时间划分为3:第一段为“窗”中的某个夏日傍晚至午夜;第二段为“岁月流逝”中的10年变迁;第三段为“灯塔”中的10年之后的某个夏日清晨至中午。这3个物理时间段在全文的顺序上依次递进,但在作用和关系上又相互平行,并没有谁统领谁的主次之分。它们对于全文的作用在于为人物的行动和心理提供一个符合常规的时间和空间的坐标系,形成一个可以用来发生事件、表现情节的客观物质环境。然而,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叙述的推进、深入细致的心理分析,以及作家的意识与观念,却是在微观的心理时间范畴内表述的;间接内心独白、主观印象手法等这些艺术上最为显著的特色都在作品里遵循心理时间叙写的内容中得到体现。由于心理时间并不像物理时间那样有一个理智的外在标准,它在表达上十分灵活,既可以呈现为对漫长时间段的沉默或只言片语的概括,也可以将物理学意义上短暂的几秒钟演绎成长达几十页的浮想联翩,因此,心理时间在小说的时间结构中不像物理时间那样有一个较为明确的轮廓和量值。这既是出自作者对文本叙述和结构的需要,同时,也从一个侧面凸显了意识流小说这种文体对主观性的强调。心理意识的不可捉摸性造成对其时间尺度的衡量不能量化。物理时间可以用数量表达,按量值拥有,但心理时间是一种“绵延”,“它保留了时间应有的属性:连续性而不是同时性,强度而不是量值,是彼此相互渗透的片刻而不是彼此分割的片刻”。这种不可分割性和绵延的特征造成了它是无法用任意一种理性的公式来进行标注的。然而,小说的叙述毕竟是构筑在一定清晰的客观环境上,需要逻辑情节作为基础。因此,在伍尔夫的意识流小说中,始终有一个物理时间的框架作为作品逻辑情节的时间基础,给心理时间的发生提供钟表时间的参照。因而,在《到灯塔去》中节奏张弛有度、语调清新优美的意识流描写中,总是能够不时地感觉和意识到有一个理性的外壳在发生作用。例如,作品中有一段对拉姆齐夫人在编织袜子时的心理描写。当她就着幼子詹姆斯的腿来比划袜子的长短时,伍尔夫通过展现瞬间动作之下的丰富意识内容,把时间在这一刻放大,心理时间的丰富性得到充分的表现。伍尔夫根据夫人的眼光所及之处,按照外界事物触及她心理的先后次序来记录她的内心反应与自由联想。幼子烦躁不安的情绪首先让她疑惑:“她最小的孩子,她的宝贝儿,给什么鬼迷了心窍?”紧接着,她抬起头来看见了房间的陈设,从破败的家具、便宜的房租、没有时间阅读的书籍联想到孩子们的天赋,从大家的随意散漫,“窗必须开着,门必须关起来———就这么简单的事儿,难道他们就没有人记得住?”联想到瑞士女佣、濒临死亡的父亲。这只是一个短暂动作的瞬间,在钟表上,分针不过刚画了一个圈。但在伍尔夫的笔下,这一刻时间好像是静止了,至少是放慢了它的流动速度,让我们能够看清在时间之流上湍急而过的究竟是些什么。这就是运用心理时间所取得的美学效果。作者将外部物质世界尽量精简淡化,重在体现心灵对外界的反映和接受,从而表达出心灵感受的真实性,颠覆传统的物质真实。  

但是,作者也没有放任这种意识漫无目的地游走,对意识流的描写始终是有节奏地进行控制的在作品中,这股意识流动很快又被限制住了。伍尔夫通过两句表现外在物质世界的话语来把这段心理时间限制在一定的物理时间的框架之中。亲爱的,站着别动。站着别动。别不耐烦。这两句话是拉姆齐夫人意识流心理的始终。拉姆齐夫人的心理时间是被限定在以这两句话为代表的物理时间之内的。虽然,没有物理时间来表示确切的时间间隔,但这两句对话却间接地表示出了物理时间发生的前后时间点。类似的手法在《到灯塔去》中比比皆是,由此可以对伍尔夫在《到灯塔去》中的整体时间结构手法洞若观火。物理时间与心理时间两种成分构成了整部作品的时间体系,同时,心理时间在物理时间的整体性框架之内完成。这两种时间模式在同一个文本中配套结合,同时发生作用,就好像是围绕着同一个原点同时运转的同心圆,而圆心就是具有双重象征意义的“灯塔”意象,“灯塔”是贯穿整部作品的客观对应物,全文的圆心。数十年间,人类经历了历史的浩劫和生活的巨变,唯有灯塔是巍然屹立、岿然不动的,冷漠而客观地见证了人世间的是非与离乱。它就像是永恒的时间一样,无论世间发生多大的巨变,它的规律性与恒久性是不会打破的。女主人公拉姆齐夫人则是这个客观对应物的精神象征,是这部作品的精神主体。如果说灯塔象征了客观、理智、规律的外部物理时间,那么拉姆齐夫人则代表了内部心理时间的概念。在第一部分“窗”中,伍尔夫基本上是以拉姆齐夫人的心理轨迹来推进情节的,夫人始终处在人们的意识焦点之中,同时夫人的意识也是通向外部客观世界的一扇窗户。到第三部分“灯塔”中,拉姆齐夫人虽然早已逝世,但她的精神气息却始终笼罩在文本上空,游走于字里行间。她既是莉丽·布里斯库心理活动的焦点,也是詹姆斯和凯姆对抗父亲的愤怒情感的来源,起着推进叙述的重要作用。夫人的意识、关于夫人的意识,这构成了内部心理时间的发展轨迹和主要内容。此外,“灯塔”与“拉姆齐夫人”也构成一组相对应的意义象征。围绕去灯塔而产生的摩擦和纠纷,恰是以拉姆齐夫人为代表的母性的、感性的、诗意的情感力量和以拉姆齐先生为代表的父性的、理性的、哲学的理智力量的冲突写照。如果说灯塔是冰冷的客观、不朽的规律和不可逾越的死亡,那么夫人则是一种个人内在精神上升的体现。经历了10年的动荡与创伤,关于生命、友谊、爱情、信仰,这些精神行为都受到了历史的拷问

人们生活在怀疑、恐惧与隔膜中,而正是对夫人的精神呼唤和回忆,再一次坚定了关于生活与和谐的信念。拉姆齐夫人在莉丽心中死而复生,明证了精神可以打破死亡的界限,战胜岁月的长河,形成一种永恒。在这个意义上,拉姆齐夫人又和灯塔形成了终极意义上的重合,即人性力量、精神力量如同死亡和规律一样具有永恒性。所以说,在这个同心圆的时间框架内,“灯塔”与“拉姆齐夫人”又形成一个重合的圆心。同心圆式的时间体系与作品结构形成一种对照。整部作品在结构上也呈圆形。10年前灯塔之旅未能成行,各人带着自己的生存疑问而离开;10年后众人再度聚首,以偿到灯塔的夙愿,并在这一过程中实现了各自精神的超越,为各自的生活暂时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从而形成了一个出发、远离、回归的圆形结构。这样的结构模式与循环往复的物理时间体系恰恰是不谋而合的。

二、.叙述时间是作品叙述情节发生的时间点,具有物理时间的发展顺序和规律特性,属于作品中物理时间的范畴。在《到灯塔去》中,长达十几年的宏观机械时间的发展脉络上出现了诸如以“十年”“傍晚”“晚宴”“清晨”等概念的叙述时间发生点,通过这些点的连缀,整部作品的基本情节结构较为完整地呈现出来,这部分内容是可以通过逻辑语言转述的。“意识流动时间”是与“叙述时间”相对应的概念,它是作者在物理时间的框架之内,依照心理时间的规律而设置的一个时间层次。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曾这样定义人类的意识:“意识在它自己看来并非是许多截成一段一段的碎片。乍看起来,似乎可以用‘链条’或‘系列’之类的字眼来描述它,其实,这是不恰当的。意识并不是一节一节地拼起来的。用‘河’或者‘流’这样的比喻来描述它才说得上是恰如其分。此后再谈到它的时候,我们就称它为思想流、意识流或主观生活之流吧。”由于意识流本身具有飘忽不定、任意游走、相互糅合的非理性特质,这就决定了它无法用规律、有序均衡化的叙述时间衡量。在叙述它时需要有能够吻合其特点,符合其特性的时间来表达,也就是作品中具体表现的“意识流动时间”。“意识流动时间”属于心理时间范畴,“不管钟表显示出实际上发生了多长时间,都可以通过将其分成若干部分而无限延长,它也可以被高度浓缩成一瞬间的闪念”,作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任意扩展或是收缩它的长度,而不必遵循自然的规律,从而形成一种开放性的时空格局。

“意识流动时间”在表现内心世界丰富活动的同时,在叙事上也起到了交代事件、推进情节发展,表现人物矛盾冲突、塑造人物形象的作用。作者在这个时间层次中重新打开了一个时空,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塑造、情节前因后果、作者意旨等,这一切都是在这一层“意识流动时间”所主导下的空间格局之内完成的,它们是作品的真正血肉与灵魂所在。这也是意识流小说区别于现实主义小说的一个突出特征,不是依靠人物行动来推动情节,而是在人物的回忆、联想与意识流动中完成场景、情节的切换,推进叙述。如果说叙述时间是“构架”,“意识流动时间”就是“肌质”。“意识流动时间”与叙述时间是相互矛盾的统一体。前者一方面可以在时间上表现为“倒叙”“预叙”等脱离于叙述时间的非理性、错乱的时间状态,即人物在意识中陷入对已经发生过的事件的回顾性叙述;或预先叙述在后文交代的事件。在这样的时间状态中,“意识流动时间”表达的内容是隶属于心理时间范畴的,不受物理时间的支配。但另一方面,“意识流动时间”又是从“叙述时间”的点上延伸出去的,与整个物理时间框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传统的现实主义作家相比,伍尔夫对于叙述时间点的表达,写得相当含混、模糊和简略。她没有使用现实主义小说经常使用的精确时间,无论是出于写作需要而虚构出来的情节,还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都没有以较为精确的年代符号标记,而是通过一些在方括号中所标示的事件以间接的方式暗示出叙述时间点和物理时间发展脉络。这应该是作者出于对整个文本的美学效果的考虑,即对主观真实感的强调,从而竭力淡化对外在现实的传达。同时这也体现出作者对现实主义的革新与反叛。那些在历史流逝中应当被当作生命长河坐标系的人类生活中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战争和平;这些在现实主义、或者说在传统文学意识观照下应被详尽记录的内容,都被伍尔夫匆匆一笔带过,它们就被标注在方括号之内,对于作品来说就好像是补充说明。

如:在一个阴暗的早晨,拉姆齐先生沿着走廊蹒跚而行,他向前伸出了胳膊,但拉姆齐夫人已于前晚突然逝世。那年夏天,普鲁·拉姆齐难产而死,这可真是个悲剧,人们说。一颗炸弹爆炸了。二三十个小伙子在法国战场上被炸得血肉横飞,安德鲁·拉姆齐也在其中,总算幸运,他立即死去,没受更多的折磨。

伍尔夫倾向于使用不带感情的记叙语言来表现叙述时间的内容,具有强烈的客观现实性,在表达手法上则倾向于暗示。以上引述的内容,虽然先后出现在作品的不同部分,但却有一定的连贯性,既让读者了解到拉姆齐家先后发生的变化,也间接地暗示出物理时间脉络。这些连续性的括号从整体上呈现出一个叙述时间的不断前进过程,而大量的主观情绪抒写、内心感受性描写等“意识流时间”的表述内容则是在这一过程中激发的。相比起含混、简略的叙述时间来,伍尔夫对于“意识流动时间”的处理却是相当细腻、精巧、缜密的。这一特点在作品第二部分更为突出。在一般评论中,第二部分“岁月流逝”作为意识流内容来分析时经常被忽视,但其中大量印象主义的描写和内心独白,却是伍尔夫创作中最具代表性的艺术特色。

从早期的意识流名篇《墙上的斑点》开始,伍尔夫就已经表现出擅长使用富有诗意与节奏感的意识流语言以及心理时间延展性等特征。而第二部分的语言和时间层次恰恰最为集中地突出了这种艺术特色。例如,拉姆齐一家的重大变故,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些内容被淹没在伍尔夫印象主义式的景物描写中。作者大量使用了感官印象的手法,用“记录纯粹感觉和意象的最彻底的做法,它把音乐和诗的效果移植到小说方面”,“再现纯属个人性质的印象”。那幢屋子被留下了,被遗弃了。……那摇曳的纱巾懒洋洋地、无目的地来回飘荡。……燕子在客厅里做窝;地板上撒满了稻草。这些诗意的语言,看似漫不经心却又精致细腻,如潺潺流水般向前铺陈涌去,不经意之间展现出岁月的无声流逝和时间的冷酷无情。“岁月流逝”这部分的内容跨度长达10,但作者既没有使用客观的年代标记,也没有刻意地陈述时间的过渡,而是以集中描写一个老妇人3次出场时不同的意识流内容,以意识流动时间来融会贯通过去和现在,体现出伍尔夫注重心理时间,淡化外部机械时间规律的创作特色。管家麦克奈布太太在这部分前后出现了3,这既是为推进叙述情节发展、表现叙述时间迭变所必需的,同时又是“意识流动时间”内容的发生契机。麦克奈布太太的主观感受和内心活动时而表现得具体而微、细致生动,时而又含含糊糊、纰漏百出,显示出老媪的神志昏聩。战争中,3次来到空无一人的宅邸,清扫即将被霉菌和杂草淹没的别墅,推迟它被岁月吞噬的脚步。麦克奈布太太一边洗洗刷刷,掸尘拂土,一边回忆往事。她整理花圃时穿的那件灰色斗篷还在这儿。夫人当年的风姿,仍历历在目,当她带着洗好的衣服走上门前那条汽车道,她就能看到拉姆齐夫人弯腰俯视她的花卉———她能看到她穿着那件灰色的斗篷,那些孩子中总有一个在她的身边。  

她死了;安德鲁先生被杀了;听说普鲁小姐也死了,生头胎孩子就难产死了。现在与过去在麦克奈布太太的意识中交织、并存,不断地交替出现,构成“意识流动时间”。麦克奈布太太清洗打扫,交织着回忆。每当她看见一件旧衣服、一条旧丝带,都会不由得回忆起拉姆齐夫人的音容笑貌。这一家人的生活琐事,他们在大战期间遭遇的残酷现实,她自己的生活现状,都相互混杂在一起,打破时序、不分先后地跳跃出现,与个人情感、思绪、回忆融合成一个整体出现。麦克奈布太太的意识触须柔韧、敏感、充满了弹性。她时而延伸到过去的片断瞬间中,时而追忆到现在的生活角落,思绪富于联想和跳跃:啊,天哪!为什么那梳妆台的抽屉里塞满了手帕、丝带。是的,在那时候,当她拿着洗好的衣服走上那条汽车道,她就能看到拉姆齐夫人。“晚上好,麦克奈布太太。”她会说。从“意识流动时间”的效果上来看,围绕着麦克奈布太太内心独白形成了一个自为的时空。这些内容是完全按照心灵接受外界事物的顺序和感受来描写的,摆脱了外部物理时间的羁绊。但这些在“意识流动时间”中出现的内容,却建立在叙述时间中的某个发生点,一个清晨、午后或是傍晚,因此“意识流动时间”是在叙述时间的框架上发生的。同时,对麦克奈布太太的心理描写也同时见证了外部钟表时间的过渡,她的前后3次出现暗示了物理时间的推移和历史的发展轨迹。“意识流动时间”与叙述时间在伍尔夫笔下是交错出现的,但两者在内容和主题上有重合性。它们都围绕着同一个文本中心,即灯塔和拉姆齐夫人。在作品中,这个始终不曾改变的稳固核心在叙述时间与“意识流动时间”中反复出现。  夜幕降临之时,那灯塔的光柱,过去曾经威严地在黑暗中投射在地毯上,勾勒出它的图案轮廓,现在带着和月光混杂在一起的更为柔和的春光,轻轻地溜进来,……它又亲切地回来了。而夫人的身影也穿梭在别墅的残垣断壁间,闪烁在麦克奈布太太意识流动之中。   现在夫人的身影仍历历在目,她在弯腰俯视她的花卉;当麦克奈布太太跛着腿蹒跚而行之时,那身影儿缥缈闪烁,忽隐忽现,就像一道黄色的光束或望远镜末端的光圈…灯塔是整部作品物理时间的坐标原点,它代表了物理时间流经的刻度,正是“去灯塔”“离灯塔”“到灯塔”这几个时间点构成了叙述时间点,形成总体的情节构架。而拉姆齐夫人则是灯塔在主观世界的精神象征,记忆中夫人缥缈不定、忽隐忽现的身影就如同夜晚时分徘徊在屋内的灯塔光芒一般,似乎无论岁月如何奔腾消散,世间如何聚散无常,夫人从未离开过这幢房屋,她所遗留的精神气息始终笼罩在人们心头,稳定而持久,如同灯塔的光芒。

三、伍尔夫是一个立意求新求变的现代派作家,致力于打破传统小说叙事中的金科玉律,她在作品中大量运用心理时间,并以意识流动时间作为叙述主导,以人物的意识描写为作品内容的主体。但正如T·S·艾略特所说,作家总是置身于传统的历史中,受到先辈的影响,伍尔夫也不例外。虽然她认为作家应该注重主观真实,而不是以刻意描写客观真实的传统章法来写作,但这并不是等于说她就完全抛弃了传统创作中的物理时空观。一般评论家总是把伍尔夫的意识流创作看作是对传统的背离,把她的作品视为抛弃物理时间、拥抱心理时间的典范。

从《到灯塔去》这部作品的“意识流动时间”与叙述时间的关系来看,虽然遵循“意识流动时间”进行的叙写构成作品内容的核心,但伍尔夫擅长利用叙述时间来控制它的进程、速度;虽然“意识流动时间”是不可用逻辑的方式转述的,但她却使用逻辑性的叙述时间来框定它。因此,在作品中阅读到的往往是受到叙述时间修订的意识流动内容,可见伍尔夫在创作过程中十分注重对传统物理时空观的有效利用。

长期以来,评论界都认为伍尔夫是一位观察敏锐有余且缺乏现实生活观照、生活在象牙塔中的精神贵族。她的作品似乎只能反映人类狭隘的情绪变化波动。的确,伍尔夫的作品青睐于对人类心理、情感和观念的描绘,而较少以直接的笔墨接触现实,但并不能就此武断地判定她不关注现实。她只是一反传统的表述法,以现代性的书写方式来传达对现实的回音。

伍尔芙在《到灯塔去》中,她虽没有直接触及一战的主题,但却间接地批判了战争对人类肉体与灵魂的戕害。例如在“岁月流逝”中,叙述时间依照物理时间的发展规律进行表述,在内容上对10年里的事物、人物的变化进行客观描述;而“意识流动时间”则以对拉姆齐一家往事的回忆、尤其是对夫人生前的回忆为主体进行叙述。作品正是通过这两种时间成分将当下的死亡、衰败、清冷与昔日的生命、繁盛、和谐相对照,将客观现实与精神相联系,构成一个充满矛盾、混乱与反差的同一时空体。这恰好与“窗”中的和谐欣悦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这种不动声色、冷漠淡然的对比手法,虽没有大声疾呼的气势与力量,却于无声处见出作者的愤然批判之情。

小说结尾处拉姆齐先生在船上给老船夫及其儿子分享面包和奶酪的举动则是借用了圣经中耶稣给渔翁分面包的故事,这是拉姆齐先生性格由古板自私到宽容博爱的转变,这一举动使詹姆斯和凯姆对父亲充满了敬仰之情,最终彻底放弃了对父亲的敌对情绪,实现了全家情感上的融合。

作为一名当代作家,传统小说的叙述方式无法适应弗吉尼亚·伍尔夫将小说诗化的创作理想,她对于叙事文学里“时间”概念的全新理解和意识流小说文本的成功实践,她将象征与小说结构加以整合以及作家通过诗化的象征极大扩展了小说的写作技巧和范围,使得她的小说具有了迥异于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独特美感。弗吉尼亚·伍尔夫留给后世作家的是值得模仿和试验的、当然也是不朽的创作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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