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常用中药答问(5)-黄芪
(2023-08-30 14: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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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常用中药答问(5)-黄芪
1、问:《神农本草经》是如何记载黄芪的?
答:《本经》曰:“黄芪,味甘,微温。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癞疾,五痔鼠瘘。补虚,小儿百病。(一名戴糁。生山谷。)”王德群注释:“耆,老也,六十为耆。在内蒙古赤峰,曾见一黄芪之根上部直径达5寸,足应生长60年以上,根色淡黄,神农因而命名为黄芪。李时珍曾释为:‘耆,长也。黄芪色黄,为补药之长,故名。’但观神农本草,黄芪之主功消肿排脓解毒也,衹是最后才带上补虚、小儿百病。怎能说是‘补药之长’?耆为‘老’而非‘长’也。黄芪生长于温带地区,耐寒,喜干燥、阳光充足、土层深厚的土壤,根直而长,疏松而不坚实,以疏通人体内部瘀滞为主。张仲景在《伤寒论》中并未运用黄芪,衹在《金匮要略》中应用,有防己黄芪汤、黄芪桂枝五物汤、黄芪建中汤、黄芪芍药桂枝苦酒汤、桂枝加黄芪汤、乌头汤、防己茯苓汤等,运用黄芪走表行气,益气行痹,甘温建中,托毒生肌等,并非一概补之。……古人用补药,必兼泻邪,邪却则补之得力,一开一阖,实乃微妙。不明此理,专一于补,则致偏胜之害。仲景用黄芪托毒生肌、甘温建中、益气醒脾、走表行气等,非一概补之,即是明训。黄芪最常用,也最难用。胸胃不宽,肠胃积滞者,黄芪易滞胃口,慎用;黄芪助气,肝气不舒之多怒者勿用;痘疮血分有热者禁用。”
2、问:《药典》上记载的黄芪功用如何?
答:《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20年版说:“(生)黄芪: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生津养血,行滞通痹,托毒排脓,敛疮生肌。用于气虚乏力,食少便溏,中气下陷,久泻脱肛,便血崩漏,表虚自汗,气虚水肿,内热消渴,血虚萎黄,半身不遂,痹痛麻木,痈疽难溃,久溃不敛。”“炙黄芪:益气补中。用于气虚乏力,食少便溏。”
3、问:黄芪在《本经》就记载了,为何《伤寒论》不用呢?而《金匮》上却又有黄芪七方呢?
答:这样的问题岳老在《岳美中论医集》中曾回答过,他说:“仲景在《伤寒论》则绝不用黄芪,在《金匮要略》则罕用四逆,是因为黄芪必须多服久服,才能有效,不像附子、干姜,才下咽则其效立显……可以肯定地说,黄芪对于急性衰弱病,绝无救亡于顷刻像附子那样捷疾的力量,而对衰弱性病则有它一定的疗效。”此说并不令人满意,黄芪怎么就不能治急病了,王清任在讲述“人斗殴破伤,流血过多,气散血亡”时说,“若明白气散血亡之义,即用黄芪半斤,党参四两,大补其气,救一人岂不是救二人?”张锡纯治大气下陷急症,也常用黄芪,都是反证。我怀疑是否《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现在知道《伤寒论》是王叔和整理的,而《金匮要略》是在宋代林亿整理的,有些东西会否是林亿加的?《金匮要略》上面有7首含黄芪的方子,《水气》篇有4首,即治风水的防己黄芪汤(重复出现在《痉湿暍》篇,治风湿。由防己、甘草、白术、黄芪组成),治皮水的防己茯苓汤(防己、黄芪、桂枝、茯苓、甘草组成),治黄汗的桂枝加黄芪汤(即桂枝汤加黄芪)和芪芍桂酒汤(由黄芪、芍药、桂枝、苦酒组成),《中风历节》篇1首,即治历节的乌头汤(由麻黄、芍药、黄芪、甘草、川乌组成),《血痹虚劳》篇2首,治血痹的黄芪桂枝五物汤(即桂枝汤去甘草,加黄芪)和治虚劳的黄芪建中汤(即小建中汤加黄芪)。《金匮》原著中,黄芪建中汤的前面就是小建中汤,也是治虚劳里急,从前后文看得出,黄芪建中汤显然是后人加上去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林亿。
4、问:中药的“功效”,在古今的本草文献中总有时会有变化,黄芪是否也是这样?
答:是的,而且黄芪很典型。比较《神农本草经》与《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就可看出,古今对黄芪的功效描述差别太大了。《本经》上说黄芪可以总结成“疮家圣药”四字,《药典》可就复杂多了,这中间有个发展过程。《本经》时代,黄芪被看成“疮家圣药”,到了《金匮》,从分析含黄芪的七方可以看出,黄芪成了“利水活血”佳品,再到李东垣时代,黄芪才真正成了现代说的“益气升阳”代表药物(尽管《本经》中也有“补虚”二字),再到王清任时代,黄芪大剂量使用就突出表现于“益气活血”了,最后到张锡纯时代,就成了“大气下陷”必用黄芪了。发展到现代,黄芪的功用就太多了,形成了“十方八芪”的局面,正如上面《药典》所述。
5、问:张景岳对使用黄芪有哪些论述?
答:张景岳在《本草正》中说:“黄芪,味甘气平,气味俱轻,升多降少,阳中微阴。生者微凉,可治痈疽;蜜炙性温,能补虚损。因其味轻,故专于气分而达表,所以能补元阳、充腠理、治劳伤、长肌肉。气虚而难汗者可发,表疏而多汗者可止。其所止血崩血淋者,以气固而血自止也,故曰血脱益气;其所以除泻痢带浊者,以气固而陷自除也,故曰陷者举之。然其性味俱浮,纯于气分,故中满气滞者,当酌用之。”
6、问:陈士铎对黄芪有何妙论?
答:陈士铎在《本草新编
· 黄芪》中有三点妙论。一是黄芪补血。他说:“黄芪专补气,其功用甚多,而其独效者,尤在补血。”“故气虚之人,毋论各病,俱当兼用黄芪,而血虚之人尤宜多用。惟骨蒸痨热与中满之人忌用,然亦当临症审量。”二是黄芪可代人参。他说:“夫大喘大满,乃肾气欲绝,奔腾而上升,似乎气之有余,实是气之不足。古人用人参大剂治之者,以人参不能助胀而善能定喘耳!用之实宜。然天下贫人多而富人少,安得多备人参救急哉?古人所以用黄芪代之,而喘满增剧,遂不敢复用,且誌之书曰:喘满者不可用黄芪。因自误而不敢误人也。谁知黄芪善用之以治喘满实神。铎受异人传,不敢隐也。黄芪用防风之汁炒而用之,再不增胀增满,但制之实有法。防风用少,则力薄不能制黄芪,用多则味厚,又嫌过制黄芪,不惟不能补气,反有散气之忧。大约黄芪用一斤,用防风一两。先将防风用水十碗煎数沸,漉去防风之渣,泡黄芪二刻,湿透,以火炒之干。再泡透,又炒干,以汁干为度。再用北五味三钱,煎汤一大碗,又泡半干半湿,复炒之,火焙干,得地气,然后用之。凡人参该用一两者,黄芪亦用一两。定喘如神,而又不增添胀满,至妙之法,亦至便之 法也。凡用黄芪,俱宜如此制之。”三是用黄芪应加当归少许。他说:“或疑黄芪补气,何以必助之当归以补血,岂气非血不生耶?不知气能生血,而血不能生气,而补气必补血者,非取其助气也。盖气虚之人,未有不血亦随之而俱耗者也。我大用黄芪以生气,则气旺而血衰,血不能配气之有余,气必至生血之不足,反不得气之益,而转得气之害矣。故补气必须补血之兼施也。”
7、问:张锡纯怎样用黄芪?
答:张锡纯用黄芪,最有特色者为用黄芪治“大气下陷”,他说:“黄芪性温,味微甘,能补气,兼能升气,善治胸中大气下陷。”“惟胸中大气下陷,致外卫之气无所统摄而自汗者,投以黄芪则其效如神。至于症兼满闷而亦用之者,确知其为大气下陷,呼吸不利而作闷,非气郁而作闷也。至于心与肺同悬胸中,皆大气之所包举,大气升则心有所依,故怔忡自止也。”此外,张氏还说:“黄芪之性,又善利小便。”“黄芪之性,又善开寒饮。……用黄芪以补胸中大气,大气壮旺,自能运化水饮,仲景所谓‘大气一转,其气乃散’也。”“黄芪不
但能补气,用之得当,又能滋阴。”“黄芪之性热矣,有时转能去热。”“黄芪之性,又善治肢体痿废。”“黄芪升补之力,尤善治流产、崩带。”
8、问:陈士铎说黄芪可以代人参用,那么黄芪与人参的功用有区别吗?
答:有。历代医家对此有很好论述,如陈嘉谟在《本草蒙筌》中说:“参芪甘温,俱能补虚,证属虚损,堪并建功。但人参惟补元气调中,黄芪兼补卫气实表。”就是说,两者皆补气,但人参是“补元气”,黄芪是“补卫气”。元气是人的精气神根本之气,而卫气只是元气的一方面。严洁在《得配本草》中进一步说:“黄芪补气,而气有内外之分。气之卫于脉外者,在内之卫气也;所之行于肌表者,在外之卫气也。肌表之气,补宜黄芪;五内之气,补宜人参。”这是从内外分辨。李东垣是运用黄芪之大师,他说:“脾胃一虚,肺气先绝,必用黄芪温分肉,益皮毛,实腠理。”也就是说,“分肉”“皮毛”"腠理”是黄芪补益的“靶点”,而人参的补益靶点是全身的,是全方位的。倪朱谟在《本草汇言》中总结黄芪的功用为:“黄芪,补肺健脾,实卫敛汗,驱风运毒之药也。故阳虚之人,自汗频来,乃表虚而腠理不密也,黄芪可以实卫而敛汗;伤寒之证,行发表而邪汗不出,乃里虚而正气内乏也,黄芪可以济津以助汗;贼风之疴,偏中血脉而手中不遂者,黄芪可以荣筋骨;痈疡之脓血内溃,阳气虚而不敛者,黄芪可以生肌肉,又阴疮不能起发,阳气虚而不溃者,黄芪可以托脓毒。”可以说是对黄芪“实表”“补卫”的很好注释。
9、问:黄芪的功用繁多,可以总结成几个字吗?
答:试以为之,总结成八字真言吧,即:“补益代参,实表护卫”。或者以医家的论述为线索,也很好记,即:“疮家圣药”(《本经》),“利水通痹”(《金匮》),"补气升阳”(李东垣),"益气活血”(王清任),“升陷大气”(张锡纯)。
10、问:上世纪六十年代,中药短缺,在山西一些地方用圆叶锦葵根代黄芪用,可以吗?
答:这是一个中药的“代用品”问题。正品黄芪的原植物是豆科黄芪属的膜荚黄芪和蒙古黄芪(蒙古黄芪为膜荚黄芪的变种)。中国地大物博,在一些地方还形成黄芪的地方品种,如《新编中药志》介绍的有梭果黄芪、东俄洛黄芪、多花黄芪、金翼黄芪、乌拉特黄芪、甘青黄芪、马衔山黄芪、绵毛黄芪、单体蕊黄芪,《中药大辞典》介绍的有云南黄芪、西藏黄芪、阿克苏黄芪等,在无正品黄芪时,可用这些地方品种代用,地方品种与正品多是同科同属植物。如果地方黄芪品种也没有,可用“红芪”,红芪的原植物为豆科岩黄芪属的多序岩黄芪,其味甘性微温,有补气固表,利尿,托毒排脓、生肌功能,早在《名医别录》中就有记载,言“又有赤色者,可作膏贴,用消痈肿,俗方多用”,所以用红芪代黄芪是没问题的,而且,红芪已经上了《中国药典》,功效与黄芪基本相同。如果红芪也没有,可用红芪的地方品种,如红花岩黄芪、太白岩黄芪、翅齿岩黄芪、西康岩黄芪、紫花岩黄芪。此外,民间还流行一些黄芪的代用品,多在“黄芪”前加“土”“山”“野”等字眼,如《中药大辞典》以“土黄芪”作为别名的就有10种之多,分别是豆科的锦鸡儿、铁马鞭、歪头菜,锦葵科的草棉、地桃花、白背黄花稔、圆叶锦葵,桑科的裂掌榕、粗叶榕,远志科的荷包山桂花,这些药物,虽有“土黄芪”之别名,但大多无“黄芪”之功用,所以一般不能代黄芪用。圆叶锦葵的根入药能“益气止汗,利水通乳,托疮排脓”,与黄芪功效几乎相同,但仍不主张代黄芪药用。
11、问:赵洪钧对黄芪与人参的区别有何论述?
答:赵先生是中西医结合界的一个奇才,他在《赵洪钧医学真传
· 方药指迷》中说:“(参芪)二者均可强化机体功能,但人参主要促进异化代谢,黄芪则主要促进同化代谢。二者对人体各系统均有增加生理储备的作用。人参对神经、循环、消化、呼吸、内分泌系统作用较大。黄芪则侧重补益消化、循环和泌尿系统。”“所谓补气,有三方面意义。即:一,强化机体异化代谢功能;二,促进消化吸收——加速补充营养物质之气;三,促进生成生命物质——强化同化代谢。‘二’本来包括在‘一’当中,由于人体获得供能物质的自然途径只有消化吸收,故把‘二’独立。人参具备上举‘一二三’方面作用,但作用‘三’较弱。黄芪的作用主要是‘三’,且很强。于是,为了达到目的‘一’‘二’或‘一+二’必须用参而不必用芪,此外最好参芪同用。比如,治疗典型的能量代谢低下,如西医所谓甲状腺机能减退,必须有参而不必用芪。治疗典型的生命物质不足,如低蛋白(必兼有其他严重营养不良)、贫血和中医说的血虚、痈疽久败疮等,优先用芪,但参芪同用更好。”我的理解是,人参既补气又补血,以补气为主;而黄芪是既补血又补气,以补血为主。赵先生也确实是此义,他后面又说:”如果从气血角度分析,上举作用‘一’是强化异化代谢之气化;作用‘二’是通过促进消化补充营养物质之气;作用‘三’就是补血。”“黄芪的主要作用是强化中间代谢的同化过程,即把消化吸收的物质变为人体的生命物质,如蛋白(包括多数酶、抗体等)、血球和其他组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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