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
(2023-08-27 10: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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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难离
——千年古村胡卜搬迁记实
2014年,有着1000多年历史的胡卜村,将从新昌版图上消失。
钦寸水库是浙江省在建的大型水利工程,事关宁绍平原的防洪、灌溉、饮用水与发电,意义重大。胡卜村被划入水库淹没区,这意味着,胡卜村必须从地图上抹去,这命运别无选择。
因为钦寸水库的建设,祖祖辈辈生活在胡卜古村的村民将离开故土,远走他乡;而那些与村民共生共息的古建筑和特色民宅,将何去何从?它们的命运,深深地牵动着人们的心。
这年春天,微风轻拂,梅溪水涨。村口16棵古樟神情凝重,它们仿佛知道自己要被连根拔起,生死难卜。但它们记得,就在不久前,一位乡贤久久徘徊在树下,一天又一天,小心翼翼地捡拾一粒一粒树籽,种植在向阳的山坡上。
古樟是胡卜人的“传家宝”,也是胡卜村的“风水树”。2014年4月18日,最后一棵古樟轰然倒下,其中8棵古樟被移栽到大坪头村,将在复建的古村里继续守卫曾经的家园。
2014年8月,村民们开始了有史以来的一次大迁徙。
他们拉着家具、农具从老街经过,眼里流露着不舍。在离开村庄之前,有的村民不忘到祖坟前祈祷;有的村民带着全家,特意到胡大宗祠、乡主庙前、飞黄牌坊下合个影;也有村民默默地走在胡卜大街、九曲巷、捞靶弄,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幕幕深深的刻在心里……
有关家乡的记忆如此温情。他们眷恋的不仅是古老的村庄,更是村庄里祖先留下的那些“遗产”。
(画外音)胡柏藩:“胡卜村文化底蕴深厚,孕育出了一批有名望的人物,比如始祖胡璟、比如忠孝理学望族胡铨、胡善缘、胡刚等。一千多年来,胡氏后裔秉承耕读家风,勤勉好学,创造出令世人惊叹的乡间奇迹。细细数来,村里有胡大宗祠、乡主庙、飞黄木牌坊、九曲巷、半天书院、双井头、四份头台门等20多处人文古迹,这对于一个五六百人的村来说,无疑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为了把古村搬出来,保留它的原貌,乡主庙、胡大宗祠、飞黄牌坊等古村的重要建筑与标志性构件,在拆卸之前都一一进行了测绘标记;拆除过程也是十分小心、尽量做到周全细致,万无一失;搬出之后进行分类保存,以便将来复建。
除了这些重要建筑的构件外,村民们的农耕器具、家具什物,一砖一瓦、一针一线,只要有特色、有记忆的,都悉数收集起来,单是水缸就有一二千个。
2014年12月19日,挖土机的轰轰声在寂静的村庄响起,胡卜村进入拆迁阶段。在隆隆的推土机声中,千年古村胡卜,几天后便夷为平地,成了一片废墟,家园瞬间消失。
在山区,人们最为亲切的,永远是脚下裸呈的土地。如今,许多人背井离乡, 故土难离。
胡柏藩提出,取一些胡卜、曹州、秀溪、查林、竹岸等淹没村的“故土”,永久保存那一份记忆。
在胡卜村,他们精心选择了胡大宗祠、乡主庙、飞黄牌坊下的“故土”,同时还采集了钦寸、曹州、棠家洲村等16个被淹没村的土,取土前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以示尊敬,并将地面表层的土清除干净,保留最为纯正、干净的泥土。
2015年4月27日至5月13日,这些被淹没村的“故土”,一锄头、一箩筐、一小车地拉出来,一屯屯地堆放在梅溪湖项目的室外仓库,那些乡土将是古村人寄托乡愁的最好见证。
胡卜村因胡、卜两望族而得名,胡璟公、卜曾公是胡卜村人共同的祖先,水库水位要漫过璟公墓、卜曾公墓,胡卜人邀请天津大学王其亨教授实地踏勘,其建议对璟公墓原址保护。通过积极争取,璟公墓被列入了县级文物保护点,并经省、市文物部门同意,对璟公墓进行原址保护。
(画外音)胡邦成:“璟公墓保护扩建工程采用古代皇家陵墓的传统做法,即用青膏泥封护坟墓原址,边上筑起海拔98米高的档墙,再在海拔100米高的原址上方扩建璟公墓。这是中国最传统最保险的处理方法,原址永远不会进水。”
2017年4月4日清明节,在胡璟公仙逝1053年之际,1500多名梅溪胡氏后裔从四面八方赶到新昌,在刚刚落成的璟公墓前,进行祭祖大典。
每一个古村都是一部厚厚的历史,承载着我们的乡愁乡情。胡卜古村的搬迁牵动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被称为“中国古村落保护第一人”。2016年4月25日,他来到了胡卜,望着眼前的废墟,久久无语。
(画外音)冯骥才:“留住胡卜村,就是留住这个千年古村的根,留住我们胡卜村后人最原始的家园,也留下我们中国古代农耕村落的范本……”
在2016年6月10日的《人民日报》上,刊登了冯骥才的《胡卜村的乡愁与创举》一文。
随后,冯骥才饱含深情地书写了“胡卜村”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被刻在一块黑色花岗岩上,背面是胡柏藩精心撰文、浙江省诗词与楹联协会副会长蔡云超先生书写的“胡卜村记”,立在胡卜村双井头的原址上。
梅溪水又涨。2017年3月17日,钦寸水库开始蓄水,一个千年古村,连同那块“胡卜村”纪念碑永远地沉入水底。
滔滔江水入平湖,一泓清泉润万家。蓝蓝的天空下,梅溪湖的水和钦寸水库融为一体。
湖水悠悠,青山延绵。眺望远方,那触手可及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