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进士团行业的弊端与衰微
这种活动显然带有营利的目的， 利益有很强的驱动作用。随着进士团经
营范围的不断扩大和规模的不断提高， 其弊端便日益显露出来。也正因利
益驱使， 还出现了世袭的苗头。《南部新书》乙卷说：
进士春闱宴曲江亭， 在五六月间。一春， 宴会有何士参者都主其事。多
有欠其宴罚钱者， 须待纳足， 始肯置宴。盖未过此宴， 不得出京。人戏谓何
士参索债宴。士参卒， 其子汉儒继其父业。（《说库》上册）
何士参不但是个置办酒筵的能手， 也是一个讨债能手。在最后一次的曲
江大宴上， 所有的新进士要交足一切费用， 其中还有 “罚钱” ， 便是新进士中
有缺席某种必要节目而设的。不交够这些钱便不准离开京师， 也够霸道的，
所以人们才称此宴会为 “索债宴” 。因有较丰厚的收入可图， 何士参的儿子
竟子承父业， 也干起这个行当来。又因此宴属于整个活动的压轴戏， 不过这
一关新进士便不能出京， 故也称其为 “关宴” 。
在组织这些活动之外， 只要是新进士需要， 进士团都可以为其提供服
务， 包括找妓女， 而且有的进士团成员还和妓女联手敲新进士中大款的竹
杠。孙棨《北里志》记载这样一个故事： 前文提到的新进士中的打马球健将
刘覃及第时非常年轻， 家资豪富， 挥金如土， 进士团成员便撺掇一位叫天水
仙哥的名妓与他相识。刘覃一见钟情， 每有宴会， 便请仙哥来作陪。 “所由辈
潜与天水计议， 每令辞以他事， 重难其来， 覃则连赠所购， 终无难色。会他日
天水实有所苦， 不赴召， 覃殊不知信， 增缗不已， 所由辈又利其所乞， 且不忍
❶转引自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出版社 1986 年版， 第 322~3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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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 而终不至。 ” ❶ “所由辈” 便是进士团成员， 他们与天水仙哥合谋骗刘覃的
钱财， 性质很恶劣。
刘覃是富家子弟， 能花得起这么多钱， 可家境并不宽裕的贫寒士子可有
些吃不消。那么， 这些活动到底需要多少钱呢？我们看一下乾符二年（875
年）皇帝专门为此事下的诏书就知道了。 “近年以来， 浇风大扇， 一春所费， 万
余贯钱， 况在麻衣， 从何而出？力足者乐于书罚， 家贫者苦于成名。将革弊
端， 实在中道。 ” 并明确规定： “每年有名宴会， 一春罚钱及铺地等相计， 每人
不得过一百千， 其勾当分手不得过五十人， 其开试开宴并须在四月内。稍有
违越， 必举朝章， 并委御史台常加纠察。 ” （《大唐诏令集》卷一百零六 “厘革新
及第进士宴会敕” ）这是皇帝的诏书， 当然十分可信。一个新进士一个春天
的费用居然一万多贯， 一般的中型家庭的家底恐怕也会折腾去一半吧， 真是
难以想象。诏书规定， 每年这方面各种费用的总数不得超过一百千， 即十万
钱， 缩小十倍。即使这个数量， 也是不小的开支。而且这一规定能否执行还
是另外一回事。因此， 如果家境贫寒， 举子进士及第也会很犯愁的。看来，
中晚唐寒族出身的举子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