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30.“老土”、“新土”,不乐已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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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月4日
父亲现在越来越忙了,回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饭菜摆上桌,我们经常要等半小时以上。以往父亲晚回来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弟弟于是说再也不信这句话了,而且已经听烦了。今天中午,父亲压根就没回来吃饭,晚上是将近8点才到家的,当母亲告诉他:你儿子都说听烦了你的“对不起”了,父亲大笑,然后说:“那怎么办?”我说:“罚钱!”他们就笑了。
母亲说昨天我硬要她买下的衣服很难看。简直是冤枉呀!她买衣服时试穿了一次又一次,挑剔了很久,我认为她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她就买下了。现在又嫌衣服肥,嫌袖子宽,穿了像个肥婆。自己买衣服就该自己看准,既然看准了,回来就不要啰里啰嗦怪别人。
我就说母亲“老土”,父母就说我“新土”。我说我没钱,也没人给我钱买衣服,让我怎样洋起来?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土,只是太朴素,因为我历来不讲究吃穿。如果我再讲究一下,我那点钱怎么够用?又没有任何外援和内援。
后来母亲又说,你说那衣服不肥,给你穿你会不会穿?
我说,那种款式不是我穿的,难道让我20来岁的女孩去穿一件40多岁的人才适合穿的式样?不明白她是怎么说话的。
忽然觉得很烦,每次烦恼袭来时,唯一的方式就是写日记,再没有别的人或物能替我分忧,虽有几个朋友,却又不想打扰,只有自己救自己。
1989年1月7日
母亲说对面小店的羊毛衫很漂亮,如果我喜欢,她出钱帮我买,这是哪来的福分?
午饭后,我们就去商店了,母亲果真买下了这件羊毛衫,花去她56.4元。我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要不是母亲肯出钱,我是绝不舍得买的。这好像是母亲第一(二?)次为我买的衣服,我并没有觉得过意不去。
原来母亲今日分了390元,怪不得想到给我买羊毛衫。
1989年1月15日
周日,我们一家在比赛睡懒觉,今天我们9点半才起床,早餐吃了个面包,中午只煮了一点汤,又啃面包,准备晚上再吃饭。
父亲为整治阳台而战斗。
晚饭,吃酿豆腐,酿辣椒,后者我们第一次做,辣椒不够辣,但已够刺激了,我们吃得有滋有味,包括原先不吃辣椒的表弟也拼命吃,大家都说吃得很饱。像我们家这样饿两餐,然后饱吃一餐的做法,不得胃病就好。
下午5点多开始停电了(每个星期天都这样)。晚饭后就点着蜡烛聊天。
我问妈妈:上次她和表弟一起去三姨家,表弟在自己家干不干活?
母亲说:不干的,连碗都要等他妈妈回来洗。
这么说,他在我们家表现算好的了,偶尔还洗洗碗。
这就难怪了,于是我对父母说:“这么舒服的老大,我下辈子还当。”
他们笑了。父亲接话了:“小R跟我一样,很勤快。”
后来不知怎么聊到穿衣服上。小弟说妈妈穿衣服很挑剔。
我说:“好在我不挑吃不挑穿,不然,我那点钱怎么够用?”
父亲说:“真是这样,你要是讲究,一月的工资只能买一套时装。”
我说:“还不够买一套呢!”
我求父亲找人装电话,从申请至今,已经一年了,如果真的在排队也该轮到我们了,实际上中间不知插了多少户进去呢,就因为我们没有过硬的关系。在我的一再请求下,父亲答应再去求一求他在邮电局的老乡。这个老乡也真是,当初想把他的儿子塞到父亲的公司,就答应帮忙找人为我们装电话,今天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有工作了,我大叫:“怪不得那么久我们家都装不了电话。”
8:45分,终于来电了,重见光明,赶忙开电视,《星星知我心》已经快结束了。
1989年1月17日
晚饭后,说到某某他们回来的事,我对父母说:“准备600元过春节吧。”
父亲说:“600元?光吃饭可能就够了,再加上路费就远远不止了。”
我说:还有零用钱,照相费,衣服款等等。
母亲很有感慨地说:“这笔钱不知要负担到什么时候?”
某某确实花了家里不少钱,而这几年,不仅她自己花,连她的男朋友也花我们家的钱……
两天后,收到某某的来信,说小W最快也要2月4日到广州。我倒希望他们晚些回来,因为如果早回来,只有我一个人放假,肯定干活干到累死,如果晚点回来,父母他们也放假了,可以和他们一起干家务,说实话,那年暑假他们回来时,忙坏了我一个人,怕了!
午饭时我对父亲说:“到春节时,我下台,由你们上任。”
父亲说:“还是你干吧。”然后又说干脆投票。
我说:“我一个人投5张票,全写上爸爸的名字。”
小弟说:“干脆抓阄。”
后来还是父亲一锤定音:“还是大家一起干吧!”
父亲又对母亲说:“多亏了小R,我们吃完饭还可以休息一下,所以你该给小R重奖。”
母亲说:“她是没有办法,否则给她什么奖励她也不会干的。”
说真的,我做饭做怕了,大学时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是怕上加怕,但愿以后不用我做饭——这只能是个梦想。
1989年1月25日
我跑了三趟,才回校买到了两只鸡,这回是我自己抓的,肥的都让先来的挑走了,剩下的都是瘦鸡,两只鸡只有5.9斤,花去了15元,明天还要回去买鸡蛋,又将花去13元。
父亲今晚出差了,我为他买了面包,煮了五六个鸡蛋带着路上吃。晚上7点的火车,我们6点出门。哪想到门口的东风东路居然塞车,车子排了很长的队,截部“的士”非常难,后来总算截到一部,看着父亲坐上去了,再看着这些车像甲壳虫一样慢慢爬行,才与父亲道别。
因为父亲出差了,杀鸡的任务就轮到我和母亲了。我是第一次杀鸡,看见这个生灵变成硬硬的,有种恐惧感,如果不是因为妹妹他们要回来,我才懒得买鸡,懒得找这个麻烦,由此想到,不少麻烦都是自找的。
1989年1月23日
没想到江某中午来了,他从来没有中午光临过我家。他失踪了很久。一来就大叫这学期特别忙,当然没忘了宣传他的战绩——出了一本书,书中收录了他的六篇文章。自己还说明知这样的书没人看,但他照样写,因为有稿费。他是人大代表。已经行使了三次人大代表的权利,写了三封信反映所在地区存在的问题,很快收到答复,有关方面也立即采取了措施。
于是我说:“现在你的话有人听了,你觉得很过瘾,是吧?”他承认。看他那样,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好像有很多大事要做。
当我告诉他:“文化公园有冰雕艺术展览,他非但不信,而且还说我发神经:“冰不会化吗?”我说是哈尔滨的冰雕师移师广州,在广州搞冰雕艺术,他这才相信。
他还告诉我,梁同学那天莫明其妙地把他骂了一顿。事情是这样的,梁同学叫他买语文书,当他说下午不行,人大代表要去考察时,梁同学的无名火上来了:“你人大代表为什么不执政?你怎么不替我们想一想,我们现在没有幸福可言,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当什么人大代表……”几句话让江某很难堪。
江某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要回去算分(统计分数)。
1989年1月26日
晚上将近10点,穗如和她先生来了,给我送喜糖,他们已经度完蜜月回来了。穗如那天还说,举行婚礼时会提前告诉我,但是她没有做到。
这一两年吃了不少喜糖,我的女友们都先后披上了嫁衣。一方面我祝福她们,另方面我有点不以为然。结婚,乃人生一大事也。好像人人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只不过完成任务的时间各不相同,幸运的,可以提前完成,没缘分的,麻烦多,花的时间会更多,完成任务的时间也就相应推迟。每回吃朋友们的喜糖,都很有一番感慨,感慨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穗如和我告别时说:“待我稳定下来再给你写信,这段时间老跑。”会写些什么?无非又是问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事,再不就是要为我牵线搭桥。这一切我都烦了,不得不承认,别人是出于好心,是想让一副热心肠得到好的结果,但是,对我而言,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最希望在这个问题上朋友们能放过我。
小弟知道他期末考的成绩比中段考有进步,很得意,整个中午都在我房间说他的得意。
1989年1月29日
凌晨两点,被母亲的叫声惊醒,原来她看见窗口伸出一个人头,是小偷在窥视,母亲“嘿”了一声,小偷溜了,母亲被吓得够呛。母亲来告诉小弟,告诉我,我也吓得半死,很久很久都没睡着,只是躺着看着窗口,看还有没有人头。
早上起床后,母亲用她的大嗓门把凌晨的事告诉了左邻右舍,这才得知隔壁家丢了一条好的黑裤子,肯定是小偷偷走了。妈妈这才发现,我的窗口下面放着一张凳子,我的房间肯定也被小偷窥探过,今早这张凳子被移到母亲窗下。母亲这回可抓住我们的把柄了,她平时要我们把厨房门锁上,我们还说她神经过敏,小心过头,可这回小偷光顾以后,我们不得不服母亲,以后要老老实实锁门,不能有半点埋怨和嫌麻烦的样子。
因为父亲出差,发生了这事,我们才特别害怕。我和弟弟都说:最好有支手枪,压在枕头底下,看见窗口伸出人头,就给他一枪,打不死他也吓跑他。
我们刚吃完午饭,三姨夫妇来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在母亲重复小偷的故事之际,我出去买面条,再另开炉灶,煮给他们吃。
因为小偷事件,母亲特意让三姨陪她住了一晚,姨夫却先回去了。
1989年1月30日
早上妹妹回来了,事先打了电报让我们去接,结果由于传达室的人失职,妹妹回来后,电报才交到母亲手中。
弄饭给妹妹吃,烧水给她洗头洗澡。
妹妹带回来一大堆瓜子,葵花籽就有好几斤,还有各种风味的黑瓜子,一包一包的,虽然包装不漂亮但粒粒饱满,这回我们家的瓜子全面饱和了,不知吃到何时才能吃完。
趁妹妹收拾东西时,我按约定去找少颜,到了她家门前,多次按门铃都无反应,只好留了张纸条给她。
在少颜住处的大院,碰到推着摩托车的张某苏(人称我们班的女婿),和他聊了几句,他们快要搬到黄金时代来住了,看样子过得很不错。
除了出去找少颜的时间外,一天都在忙,中午开始一刻不停地忙了4个小时,抹了三房一厅包括厨房的门窗(弟弟也在帮忙),洗了8块窗帘、门帘,还帮妹妹洗了一大堆又脏又臭的衣服,拖了地,洗了纱窗,然后就到了煮饭的时间,一直到吃完晚饭我才停下来,累得我腰酸腿疼。
mm还说她下午自己洗衣服,结果,从我开始忙碌时,她就睡觉,一直睡到我把她拖起来吃晚饭。今天就算了,因为坐火车太累,从明天开始,如果我在忙碌时,她不主动来帮忙,我要骂她的,这家伙,在外面就特别能干,处处受赞赏,回到家就当小姐,处处要人侍候,我好像就成了她的奴隶,这样当mm,天理不容的。我也历来讨厌这种会在自己家撒娇,却把一切优点都表现给外人看的人。话说会撒娇的人过得幸福,这话不无道理。
我发现,mm买了不少衣服,在穿着上,她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当然啰,只要一没钱立刻伸手问家里要,不像我,买任何东西的钱都从自己的钱包里抠出来,还要上供,还要负担家里的生活,所以,伸手派自然比我打扮得漂亮,好在我并不讲究这些,所以也就不过多计较。
正在看电视时,父亲公司的职员给我们送来了春节物品:两只清远鸡,可能有10斤白糖,还有10斤柑子,一包笋干,够丰富了。
临睡前,母亲说一个人睡觉觉得太冷,也可能是被小偷吓怕了,我就叫妹妹去和她睡,这样我更高兴,因为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1989年1月31日
早上起床,洗衣服和床单,妹妹和弟弟还在睡懒觉。
去东山,买了两条棉毛裤,我和妹妹各一条。
妹妹说,从明天开始,她动手做饭,我只需动口,问我好不好。
我说:“求之不得,最好连口也不用动,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
我倒要看看妹妹做饭能坚持多少天。假如小W回来,她仍然可以做饭,我才相信她是真心帮我的忙。
小W来了信,说他4日早上到,希望我们家不要把他当作客人,谁都希望他能以主人的身份帮帮忙,可我不相信他能做到。就我们家来说,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来到我们家,就是客人,无论如何都会多做几个菜,多买些东西,省得别人说我们不近人情。
晚上少颜和她先生来了,区生是第一次到我们家。他发现我们家是“走后门”进来的,少颜来过无数次,却没发现这个秘密,我们常走的门不是前门,前门放了柜子,我们把后门当成前门出入,区生还说这样很有新意;区生发现我是讲普通话的,我的广州话讲得不太标准,于是他也和我讲普通话,却不知他的普通话讲得比我的广州话还要糟糕。
他们来向我道歉,因为我昨天去他们家却摸了门钉,他们让我找个时间再去,“好好招待我”,于是我定下2月2日上午到他们家。
这段时间总有双双对对的朋友在我们家进进出出,真不知母亲他们会怎样想,我的每个女友结婚,都会带着她们的先生来拜访我,母亲肯定会有些感伤,因为我的朋友们都结婚了,而她的女儿却连个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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