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58.男性雌化大有人在,《争鸣作品集》不给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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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3月30日(星期五)
同桌告诉我,三个男同学和她争论这样一个问题:男同学说,女的就是不如男的。
同桌非常气愤地说:“你们拿出证据来。”
他们拿不出证据,其中一个男生哈哈大笑,不再争论下去了。
第二个男生非常不服气,没有论据,他也在那里嘀嘀咕咕。
第三个男生说:“你们女的就是长了一双巧嘴。”他自己不会说话,大概十分羡慕我们女的有一张巧嘴。
凭什么说我们女的不如男的?真是太小瞧人了,别看你们现在说得那么响,到时还不是个个跪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死乞白赖地求爱?!在我看来,跪倒在姑娘脚下的男性,根本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如果我是男的,当我爱的姑娘拒绝我的爱情时,我立刻走开,绝不会死皮赖脸地去求她。也许,在有的姑娘看来,有大小伙子跪在她脚下,她们会感到自豪无比,可我并不那样看,我佩服那种真正的男子汉!可是在我们这一代人中间,男性雌化的大有人在,这是一个可悲的现象。
在我们班,我已经知道有三四个女同学的男朋友都比她们小二三岁,我感到这世道真的在变了,姑娘们都要找比自己大二三岁的的小伙子当男朋友的传统似乎被打破。女性的思想在解放,再也不拘于年龄的界限,好像是在追求真正的爱情了。可是顾此失彼,她们忘记了两性之间生理条件的差异,忘记了女性比男性衰老得快,假如再过几年,当女的年老色衰的时候,男方会嫌弃吗?会抛开你另找一个妙龄女郎吗?假使我找男朋友,绝不会找一个比我小的,请别以为这是本人思想不解放的表现,我认为某些传统观念是正确的,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能一谈到传统就以为是坏东西,传统也有精华和糟粕嘛。
早上回到课室,坐在座位上已经很久了,坐在我后面的男同学叫了我一声,我答应了,以为他有什么事找我,想转过头去,他却对我说了句:“张某某,早上好!”
我对同桌笑了笑,说:“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神经病,我回到课室很久了,到现在才来向我问好。”
同桌说:“是的,人家钟某某很有礼貌的。”
那男生就对我的同桌说:“本来张某某更有礼貌,就是跟你们学坏了。”
这时我真想反驳他:“本来钟某某很没礼貌,见到我呀,别说打招呼,而是把头拧过去,装着没看见,后来,他的几房媳妇轮番对他进行再教育,他才变得比较有礼貌了。”我想用这几句话让他回忆昨天的那场玩笑,让他牢记昨天那副尴尬相,可因为课室里人太多,我没好意思说出口。如果明天早上他还那样干的话,我一定要“晒晒”他,让他领教一下我的巧嘴。
1984年3月31日(星期六)
今天是文明礼貌月的最后一天,坐在我后面的男同学把他已经看完的《广州日报》递给一位女同学,这位女同学接过报纸后,顺口说了一声“谢谢。”我后面那个男生大为不解:“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么这个文明礼貌月岂不是卓有成效?
弟弟把电视机的天线弄断了,他非常害怕,不敢告诉爸爸。
我对他说:“你主动把这事告诉爸爸,他肯定不会骂你。”
他哭了,拿起一本儿童读物翻着,其实他根本看不进去。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对我说:“你帮我讲吧,求求你。”
我说:“这怎么行呢?”
他说我这么坏。然后他睡觉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劲地叹气。我知道他根本睡不着,他在惴惴不安,担心会受到父母的斥责。
我说:“你要是早点告诉父母,你就可以早些卸掉这个包袱,好安心睡觉。”他还是不敢说。
父亲关掉了电视机,这时,父亲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走进来对弟弟说:“你把电视机的天线都搞断了,不要乱拔嘛。”
弟弟小声嘀咕:“我没有乱拔。”
我插言道:“他正为这事惴惴不安,睡不着觉呢。”
爸爸安慰道:“断了就断了,那有什么办法,好好睡觉吧。”
弟弟身上的大包袱总算卸掉了,很快进入梦乡。
母亲从地校回来了,她是去地校学习,回来过周末的。我发现,只要她在,她那个狠的声音就不会消失。
因为返潮,厨房的水泥地很湿,当阿婆拿起锅盖,锅盖上的水蒸气变成水滴滴落在地上。
“你的眼睛看不看呀,这地板本来就够湿的了,看到我的心就烦。”这是母亲的嗓门,她如果吵起架来,骂起人来嗓门是特别大的,比平时讲话的声音要大十倍,令人可怕的嗓门!我的心也很烦,真不知她哪里来的邪火,一回来就发脾气,我们成了她的出气筒。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同一句话用不同的语调、声调说出来,效果是极不相同的。母亲似乎不懂这一点,也许是因为她的脾气太暴躁了,一碰到一点不顺心就大发雷霆,简直有失自己的身份,我也受不了这样的空气。
1984年4月1日(星期日)
我们现在很忙,除了要学六门功课之外,还得准备毕业论文。据我所知,没有一所大学到了四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居然还要开六门功课的。我们极为不满,便到系里告状,甚至告到院长那里,强烈要求裁减课程,给我们时间准备论文。经过多方交涉,系里才决定两门选修课不考试,课程却一概不裁减,我们的目的并未达到,只能要求任课老师讲课时精炼一点。
今天苦战了一天,才把论文的详细提纲列好了,因为明天要交了。你都不知道我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写的——打桩机在距我七八米远的地方整日歌唱,搅拌机在距我十米远的地方吵着,还有锯木头的声音撕心裂肺,一切的噪音都那样难听,我差点没被吵死。就这样,我写写停停,有时刚想到一个论点,就被打桩机砸下来的声音吓跑了,这样我又得苦苦寻觅那个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论点!
我也知道,成绩单上的分数只在毕业分配时有点用处,一到了工作岗位,谁也不会注意到你的考试成绩如何,主要是看你的工作能力和表现。作为个人,我当然希望能写点东西,可是去哪里找时间呢?现在没时间,几个月后到了工作岗位,从事我讨厌的职业的时候,把一个班的学生交给我,够令我操心的了,我又从哪里挤时间?这是一。另外,我还认为,创作是一件艰苦的劳动,它必须具备生活、思想和技巧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所以我想等自己的生活阅历丰富一些时,尽量挤出时间从事我喜爱的事情。
1984年4月3日(星期二)
学习委员告诉我,上学期末订的《争鸣作品集》一书不给出版了,编写此书的大专院校把订书款都退回来了。此事我很有感慨。近年来,当代文学出现了许多值得争议的作品,这些作品散见于各种报刊,某院校为了大家方便起见,把这些有争议的作品收集起来编成一本书,这是好事,订书单上写着,只要一收到款就立刻寄书,这说明此书已经印刷好了,殊不知上头不准发行。简直是浪费,是慷国家之慨的表现。为什么怕争议?为什么不让别人争论作品?是怕社会主义制度遭到否定,还是别的什么。我觉得中国的文艺政策不够好,既然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那么,作家“放”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让人们“争鸣”?这是很奇怪的。其实上头根本无需担心这担心那,应该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问题只有越辩越明。
团支委利用课间操开了个小会,由支书传达系总支开会的会议精神,得知我们班的四位申请人,已有三人在总支会议上被同意发展为团员,剩下一名男同学因为学习成绩不够好(据说有两科不及格)被刷下来了。这使我们非常难办,这位男同学又会怎么想,四个人一块申请,为什么单单刷下了我一个?我们又该怎样做工作,使他正确认识这个问题,经受住团组织的考验。据说,系总支书记,我班团支书、介绍人都准备找他谈话,这就好了,此事让他们去处理吧,我这个组织委员就不插手了。今天的小会还决定,下周举行通表会,这个差事当然应该由我来干。可是时隔多年,我已经忘记通表会的程序了,应抓紧时间问一问。下周的通表会是我上大学以来主持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通表会,可千万别出洋相了。
东方歌舞团来广州演出了,我真想去看,可是没人帮我买票,更没人请我看,真沮丧,你不知道,我盼东方歌舞团盼了多久,这回来了,我又没票,听同学说,本月20日的票都卖完了,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真是盛况空前。(3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