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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文学 |
春节已过,我们今晚才去给同学拜年,只能说是拜个晚年。到了六七个同学家,次序为:嬿嫦、春婷、范少瓒、赖丹丹、张丽玲、薛俊敏、陶粤兰。
先到阿婷家。我们敲门,她的母亲出来开门,然后是她姐姐出来了,自然又是一番招待,只是阿婷约会去了,我们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敲响范、赖的家门,本人不在家,都由家人出来接待。我们没心机了,已经摸了三次门钉。我们站在马路边,商量现在该去谁家。我提议去薛和陶家,在半路和张丽玲不期而遇,于是先踏进她那狭小的家……
到陶粤兰家,是这次串门的高潮。五个女同学在这里大声谈笑,她们谈的最多的是有关爱情、婚姻问题。在这方面,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薛俊敏倒是挺开通的,她告诉我们,她结婚时,起码要摆20桌酒席。还提到某某的男(女)朋友是在哪里工作的,她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她还顺口说:“赖某某的女朋友是电台的,那女孩子长得还不错,两人走在一起挺般配的。”赖同学把消息封锁的太严密了,简直是滴水不漏啊!
陶的体态好像有变化了
……
1984年2月9日(星期四)
今天与穗如和她的同学一块到越秀公园去玩。越秀公园已经去过无数次了,今天主要记录在金印游乐场坐滑车的感受。
曾听说,有人坐滑车被吓哭了,很可怕,所以一开始我根本不敢坐。穗如要买我的票,我极力拖住了她,后来因为没票就不能进游乐场的大门,穗如又去买了张票。她扬了扬手中的票,得意地说:“这回你不想坐也要坐了。”
我还是很害怕,惴惴不安地走进游乐场大门,在排队等候上滑梯时,听见坐滑车的人惊叫了一声:“啊——”看到滑车下降速度之快,令人吃惊不已。
我坐上了滑车,开头车开得很慢,等到快要下降(这个坡度起码有200度)时,我把眼睛一闭,两手死死抓住扶手,等着这个可怕的时刻。忽然,我的心被提起来了,仿佛失重了,好像自己已经不存在了,我真想惊叫一声,在我还没有叫出来时,凭着下降的惯性,滑车冲上了200度的陡坡,我的身体往后倾,然后又是下坡、上坡,真让我提心吊胆。转弯时,滑车好像偏离了轨道,要把我甩出车厢。两分钟过去了,我们走下了滑梯,穗如大叫“真是吓死人了!”我说:“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坐了,如果带别人来玩,我也不坐了,以前是听说如何可怕,这回亲身体会到了!”之后,在游览越秀公园时,一想起滑车,我就打颤,真是心有余悸。
从越秀公园出来,我们又逛了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中国大酒店等地,没有进去,只是把这些庞大的建筑物摄入镜头。
接着就是陪她们两位逛西湖商场、太白商场、中山五路百货商店。因为穗如要帮同学买“眼镜”(只有女孩子才知道这里的眼镜指的是什么)。她把要买的“眼镜”列成清单,边列边叫售货员写发票,把她自己搞得稀里糊涂,售货员也糊涂了。幸亏这位售货员比较耐心,不然肯定会发脾气了。穗如的同学也真是的,“眼镜”还要托她到广州买,穿在里面的东西,别人又看不见,还如此讲究,这就叫穷讲究。
逛完商店出来,我们的脚都疼了,今天走的路实在太多了,还得去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烈士陵园。
到了烈士陵园,勾起了穗如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她入团的的通表会是在这里开的,她说:这里有她难忘的地方——中朝血谊亭。我想起读中学时,每年清明节我们都要到这里来扫墓,去一两次觉得很新鲜,来多了,也就成了例行公事了,但是烈士的精神是我们永远要记住的。
穗如请我们喝了一杯酸牛奶,我长这么大,今天才知道酸牛奶是什么滋味,只是我喝的太快了,并没有仔细品尝它的滋味,喝完之后,只知道酸牛奶是酸的,其它还有什么味道就没喝出来了。
听穗如说,喝酸牛奶时,第一口觉得很难喝,以后越喝越有味道。我暂时没有这个感觉。不过总算喝过酸牛奶了,如果是我一个人逛街,我是不舍得花几毛钱来喝它的,顶多吃一根雪批。
回来后,穗如到我家吃午饭,夸我爸爸炒的菜好吃,别有风味,说如果再有三碗饭,她也可以吃下。
晚上,送妹妹回校了,隐隐约约有一种失落感。
1984年2月10日(星期五)
今天好烦,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烦,看不进书,也不想看电视。
大概是因为“红河又要从我身边流过”了。它的来临,使我头晕目眩,腹痛难忍,整天想睡觉,烦躁不堪,真想发脾气,真想骂人。我的母亲,丝毫不管我这个女儿,别人的母亲,只要一说有些不舒服,就马上去弄个红枣煮鸡蛋给女儿吃。我的母亲呢?从我第一次“红河”来临时,就没有管过我,也没有告诉我该注意些什么,所有注意事项都是同龄女友告诉我的,或者从书本来的。“红河汹涌澎拜”时,真是苦不堪言,这种痛苦只能自己忍受着,从来没有吭过一声,也许这就是母亲不理我的原因吧,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就算我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也是察觉不到的,以为我好好的。这样也好,免得他们为我担心。当女孩子的苦处,我可受够了,将来会比现在更苦,我真不敢想象。
头越来越痛,我想马上躺在床上!“红河”要流过的话,就请加快它的速度吧,别老是折磨我了。
1984年2月12日(星期四)
爸爸托人买了件短皮大衣,是为妹妹买的,让我穿上试试。于是我穿上了,父母及弟弟就在一旁评头论足。
父亲说:“哎呀,太短了,最好能盖到膝盖。”
其实,这件皮衣比我的外衣长很多,盖过我的臀部,再说,这款衣服是没有长到能盖住膝盖的。爸爸说有,他说他看到别人穿过。
最后,爸爸提出“换”的方案,即把我的米黄色呢子大衣给妹妹,这件枣红色的短皮衣给我。
我不干,我说自己不喜欢红色的。
父亲便说:“你穿红色的才漂亮。”
我说:“不穿红色的也漂亮。”
父亲想达到换衣服的目的,就说什么“漂亮”之类的话。
有许多姑娘都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念了四年中文系,我自认为我的审美能力并不低,我知道自己穿什么样的衣服才漂亮,很少有的人能在“穿”这个问题上说服我。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要换,那也只好服从,我只能忍痛割爱,谁叫我是当姐姐的呢?当老大确实亏,不过我不怕吃这个亏,再过半年,我就有权力支配我自己的钱了,到时候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怕买不到一件更美的大衣?于是我决定换了。但要记得提醒妹妹爱惜呢子大衣。她穿衣服时不太爱惜,往往是同一种布料的衣服,我和她一起穿,穿的时间一样长,她穿的被磨出毛来了,而我穿的依然完好如初。
妈妈坐在我房间嗑瓜子,声音很大,听到这声音,我也想嗑瓜子了。爸爸来说她:“没事干出来嗑嘛,在那影响人家学习。”妈妈出去了。
我把几个湿淋淋的花生(返潮天所致)丢到字纸篓里。母亲又捡了起来,说:“你们这些孩子呀,把花生丢到这里,你们不吃就别拿嘛。”说完就从纸篓里拣出那几粒花生,剥着吃了。
我心想:“妈妈也太节约了,节约到不嫌脏”,在我看来,过分的节约,是小气的同义语。
自从搬进新居后,我的房间依然是最多人的那一间,我很少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的机会,除非他们在客厅看电视。也许为了节约电费,母亲常常坐在我的床上(在别人家里,床是不能坐的)织毛衣,边织边跟弟弟说话,她说的都是老一套,诸如,小弟,一定要好好学习,我就看你这学期的了,你要是考进执信,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门(这话不是妈妈说的,而是妹妹中学的班主任说的)……母亲不厌其烦地说,不合时宜地说,说得弟弟都不耐烦了。然后母亲继续坐在我床上打毛衣。
我真想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这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妈妈出去打毛衣,弟弟到别的房间做作业就行了。哦,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必须多开一个光管,这样就会多用几度电,然后就是多交几毛钱电费。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母亲就会说:“这个月怎么用了那么多电,扣了那么多钱?”这是连锁反应,如果追究责任,又会追到我身上了,我可担当不起,还是顺其自然吧,该怎样就怎样,反正再过半年我就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