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苑往事 2.纸团？眼睛？

 预备铃响时，小溪朝课室走去，一位英语老师迎面走来，对我说：“Wish you joy of you Succes!”(注：祝你成功，希望你成功之类)，小溪听懂了，莞尔一笑,看到她那双慈祥的眼睛。

 小溪继续向前走，心在祈祷：至关重要的公开课，千万别出错，别出意外，往常那些上课讲话的、写 纸 条的，请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收敛一下吧，阿门！

 小溪走上讲台，往台下一看——近60名学生，6  、7个校领导，20位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语文老师！心脏的跳动加速 。

 女友告诉我，等你上公开课时，就望着后面的墙壁，心跳就会正常 。小溪试了试，没用！雪白的墙壁有些刺眼 。

 小溪想：最好的办法大概是望着学生们的眼睛 。小溪这样做了，而且，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些被她暗地里称为庸俗的小市民的学生，他们的眼睛同样清澈 、明亮，就像夜晚的星星在闪亮 。

 小溪不再紧张，开始讲课 。时而滔滔不绝，如行云流水；时而慷慨激昂，如奇峰突起；时而风趣幽默 ，漾起一串笑语 。孩子们的眼睛在笑，小溪的心在笑 。

“啪”，一个小纸团扔到小溪的讲台正中，像武林高手的飞镖，准确无误，小溪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 。

竟然有人敢在校长面前捣乱，莫非吃了豹子胆？小溪有些生气 。

 大人们的眼睛在注视小溪，含着诧异和担心；孩子们的眼睛也在望着小溪，流露出不满，前排的小个子握紧了拳头，准备教训搞恶作剧的同学 。

  空气有些紧张 。

 小溪知道他们刚上完生物课，担心他们用生物标本来作弄自己，想想都觉得吓人 。小溪不得不掩饰着内心的一丝恐惧，打开纸团，里面抱着一截粉笔头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看了看纸条：

“病句!!!”两个字外加三颗炸弹跃入眼帘，心猛地一沉，无疑，这比用动物标本来吓人更可怕 。

 小溪马上搜寻板书：“小说反映了鲁迅先生勇于自我批评 。”

“糟糕！此句话缺了宾语，一时疏忽，怎么办？”

 小溪沉吟了片刻，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说：“有同学指出了老师板书中的病句，我记得，昨天我刚在黑板上改正了你们作业中的病句，现在请你们替我找一找，改一改 。”

 他们笑了，善意的笑 。一颗颗闪亮的眼睛在寻找 。

“找到了！”“缺宾语！”“应该加上‘的精神、’三个字！”孩子们在喊，在众多老师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 。

小溪一一照办 。然后望着他们闪亮的眼睛，笑着说：“谢谢大家，尤其谢谢那位扔纸团的同学，但我还是要提醒他，今后如果再发现老师讲课中的错误，直接举手发言就行了，请放心，小溪老师不会打击报复的 。”

台下有一个小脑袋低着，眼睛望着地板，神情也许会有些黯淡，但自尊心并没有受到伤害 。

大人们的眼角出现了笑纹，孩子们眼中的不满消失了，紧握拳头的手松开了 。

下课了 。

语文科组长拍拍小溪的肩膀：“真机灵！”这群“小把戏”围着小溪，七嘴八舌地表达同一个意思：“老师，你讲得真好！”

小溪看着他们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说：“那是为了你们那双闪亮的眼睛！”

是的，这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给了小溪多少信心和力量！而这其中的奥秘，不当教师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

《你的眼神》夜色钢琴  赵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