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散乱的情怀
(2010-08-26 09:5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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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雾水景致文化 |
分类: 文学原创 |
空气依然微冷,这个春天,固执的脚踏原地,不肯往前半分。于是不停的倒春寒,或者是因为太留恋吧,今年的春走过,就只好盼来年。
桐花已开的有点残了,再遇上点风雨,早上天明时分开门,院子里竟铺了一地。那些开过的未开的,紫色的小喇叭,一串串一朵朵的躺在那里,等着扫帚或风的降临。我捡起一朵未开的,抖了抖雨水,揪掉花尾的硬柄放到嘴里,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甜丝丝的味道,然后在用手捏住花瓣另一端的开口处,用力一吹,“噗”的一声桐花开裂。于是我扔掉再去捡,再捡再吹再吹再捡乐此不疲。
这是我小时候常玩的游戏,小时候院子里就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桐树,每到初春就蓬蓬勃勃的舒展,开一树的桐花,盈满一树的绿。遮住了一整个院子,过了春来了夏,那叶片又大又绿,于是一整个夏天我家的小院都是凉爽的,当然有利有弊,每到桐花落桐叶飘的时节,地下总是厚厚的一层,扫也扫不完。
桐花是最早绽开乡村的树花,一蓬蓬一串串,远看如紫色的霞,近看更是美丽,大串大串的花朵秀在一起,满树满树的灿烂,桐树的叶子发出来很晚,总要等花败,才会慢慢发芽。穷家小乡,谁家不栽几棵耐旱又实在的桐树呢,于是一片大片的桐花,一树树一株株,行走的歇脚的人抬眼就能望见,新鲜的四月,顶着微凉的春风,行走在村村乡乡的大小路上。哪一片灿烂的紫霞伴随着一缕清香,成了早春里最廉价却最独一无二的美丽风景….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是典型的春雨,雨丝细腻,是那种可以渗透的缓慢湿润。远山略微的朦胧,挨挨挤挤的树亲密的环绕着守护着薄烟朦朦的小村,一片绿浓。
院子靠墙那株链子树才发出葱绿的嫩芽,一撮一撮的聚在树梢,这也是乡村最常见的野树,无人刻意培植。也许因为它既长不粗也不壮,身子不挺成不了材的原因吧。链子树的树干青黑光滑湿润,待到五月花开也是非常的美丽,花开团簇,一小朵一小朵如紫丁香一般,大捧大捧的炫耀在树梢,远看一片紫雾,细细一闻,还有一种淡淡的异香。小时候我常采集这种花束扎在一起,中间配上几朵金灿灿的蒲公英,没有缘由,就是特别的喜欢。
雨,还在滴答滴答,院子里的核桃树,毛串串挂的一树,地上也湿淋淋落的一层。黑乎乎的丑陋的像毛毛虫。我踩过这些枯萎的核桃花,冒着雨走到门口。
门口小渠里早年冒出的两株小洋槐,叶子还未葱郁,叶片小小的有些黄绿,有些羸弱,仔细一瞧,枝桠间叶片后,槐花的小穗子居然已经繁密的生长起来,往年的这个时候,洋槐花已开的很浓了,满村的香气,几里都能闻到。洋槐的生命力极强,只是一粒种子随风吹落便可扎根发芽,亦是乡村最常见的树种之一。每年的四五月份洋槐花最旺的季节,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甜香浓郁的味道里。深吸一口,亦是深深的沉醉…
娘家旧日门前,原便是有好几株洋槐的,后来盖屋才砍了去,小时候每年的春初洋槐花开的季节,母亲都要带着我们姐弟几个拿着大大小小的脸盆,采摘树上最新鲜的槐花,开始上树的是父亲,后来是弟弟,偶尔姐姐们也敢上树,唯有我,是怎么也爬上不去的。即使我多次趁屋外无人,笨手拙脚的学过爬树,奈何我注定只能是一只不会爬高只会蹦高的兔子。粗砺的树皮磨破了裤子磨伤了手还是学不会,笨的只会仰头瞅着那浓密的绿叶间美丽的花朵,低头捡拾姐姐弟弟们丢下的一枝枝缀满花的枝条。扮作最乖的最老实的孩子,一朵朵往脸盆里捋着洁白的槐花,一边忙活一边给嘴里大把大把的塞,母亲发现立刻呵斥我,花里有虫子,不洗吃了肚子痛,吓得我煞白了脸….
捋下的槐花洗干净,控掉水分,拌上少量的面粉上笼一蒸。熟了后洒上点辣椒面浇上点滚油(不浇油也很好吃),既香甜又耐饥。槐花期短,只十几天工夫就败落了,从初绽一直吃到残败,我一直不能忘记童年时那几棵高大的槐树,那些个春荒年月,养活我们姐弟的,多亏了这一树又一树的槐花啊…
两千年我在新疆打工时,去镇的路上,两旁全是一树树的雪白,浓郁的甜香几里路都闻得见。新疆多胡杨,洋槐树很少见,我询问拉砖的陕西师傅,那对夫妻笑着说,这里人都不吃这种槐花,说那个有毒。他们夫妻拉砖的路上偶尔会停下来,采些回家过过嘴瘾,我哪会正思乡心切,异地的饭食吃不很惯。于是急急的找了个塑料袋捋上些,拿回小屋拌上面来蒸。虽然出锅的味道和我记忆中的相差不少,可也很欢喜了,也算是实实在在的过了一回瘾,解了我思乡的疼…
扯得有些远了,思绪飘荡去了旧年的故乡,我摇头,微微一乐,伸手从树枝上揪了一片湿淋淋的槐树叶子,手指握住两边递到嘴唇前,用力一吹,一声熟悉的响亮的槐叶哨从我口中发出,穿破了这滴答的春雨,一径飞去遥远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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