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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松风阁(散文)

(2024-06-30 15:2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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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分类: 散文
             凝望松风阁(散文)


                                   庞良君


行走鄂州西山,映入眼帘最多的当是漫山遍野的松柏,尤以九曲岭上、白虎山阴、郎亭山南为甚,正因其地势之美,松柏之多,此地便有了一个如此大气磅礴的美名:万松岭。

如同西山九曲岭上修有九曲亭,万松岭上亦修有松风阁。九曲亭最早修于三国时期,原是东吴孙权遗迹,却在后来风雨飘摇的年代成了废亭。有幸的是,到了北宋时,在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谪到黄州的第三个年头,苏东坡又一次泛舟过江踏访了西山,看到此情此景,便和随行的朋友一块解囊重修了此亭。万松岭上修有松风阁,当是在苏东坡1084年离开黄州后至1102年黄庭坚到访鄂州西山之前,修建的具体时间没有确切记载。有趣的是,万松岭上的阁楼修起来后,还没有名头,更没有美文奉上,正渴望有大名贤人物到此泼墨题名、撰文,却偏偏在此时正遇到了与苏东坡并称“苏黄”且与秦观、晁补之、张耒并称“苏门四学士”的黄庭坚大驾光临,而黄庭坚又是在刚刚结束放逐生活不久为凭吊苏东坡的西山遗踪而来,题写阁名的重任就这样落在了大名鼎鼎的黄庭坚上了,从此,鄂州西山才算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松风阁”了。

历史上的山水人文,有时就是这样顺势而为,或在惊人巧合时遇见而成。长江边的鄂州西山,曾有战国时期的伟大爱国诗人屈原行吟至此“乘鄂渚而返顾”,山上也就有了“望楚亭”;曾有三国时期吴王孙权定都“武昌”(今鄂州),将西山作为讲武、修文、游猎、宴饮、郊天之所,除了他发令修了九曲亭外,山上后来又渐渐有了“避暑宫”、“广宴楼”;东晋太元年间,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初祖高僧慧远挂锡于西山寒溪寺,得陶侃赠给了“文殊师利”金像,便在这里建起了“西山寺”,首创了“净土法门”。后来,慕名而来鄂州西山的文人名士也愈来愈多,如晋代陶侃、庾亮、庾翼、孟嘉、陶渊明、车胤,南朝谢朓、庾信,唐代李白、元结、李阳冰、刘长卿,宋代欧阳修、王安石、苏东坡、苏辙、黄庭坚、张耒、王十朋、陆游、辛弃疾,元代丁鹤年,明代何以让、熊桴、钟惺、谭元春,清代曾国藩、彭玉麟、张之洞、杨守敬等,有的在此隐逸,或种柳莳花,耕钓自娱;有的专此来游,在这里观光采风,吟诗作画,流连忘返,即便离去后仍对这里念念不忘。

西山海拔并不高,却不断有“高人”纷至沓来,这是西山的“福分”。特别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称这里为“帝里”,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称这里为“幽绝处”,并在《武昌西山》诗中直抒胸臆地写道:“山中故人应有招我归来篇”,可见,他们对鄂州西山的挚爱和眷恋之深。当然,鄂州西山也没有忘记他们,不同年代的楼台亭阁亦如雨后春笋,落座于树杪花丛,镶嵌于深崖幽谷,相伴于泉池溪涧。尤其是苏东坡与黄庭坚等这样名垂青史的文墨大家,还在西山分别与山上的九曲亭、松风阁等留下了如此生动的故事,这当然是鄂州西山莫大的殊荣和美誉。苏东坡比黄庭坚年长八岁,黄庭坚来凭吊苏东坡遗踪是在苏东坡来西山过了二十二年之后,时光若是能倒流,我们真的祈愿黄庭坚与苏东坡能在鄂州西山幸运“遇见”。可惜,黄庭坚远道而来鄂州西山之时,苏东坡却已先于一年前在常州不幸驾鹤西去。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世间的事,也许就是一场又一场磨练意志的经历与修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苏门四学士”之首的黄庭坚,自然与苏东坡趣味相投,心心相印,情系庶民百姓,眷恋青山绿野,他们在仕途爱憎分明,不苟同于邪恶;在才学上追求真功,不奢求于虚荣。他们的心海上,只有远水长空。尽管时光不能倒流,我还是力求用文字再回放一次两位文学书法大家不同寻常的过往。1080年2月,苏东坡被贬谪黄州,当年5月第一次泛舟南游西山,就留下了“风泉两部乐,松竹三益友”的赞语。而在苏东坡被贬谪黄州的第三个年头,其弟苏辙千里迢迢来黄州看望,兄弟两就曾兴致勃勃渡江同游西山,并饶有兴致在西山万松岭观松听涛,苏辙就有“策杖看万松,流汗升九曲”和“古木数十,其大皆百围千尺,不可加以斤斧”等诗文记之。可见,苏氏兄弟两到此一游时,万松岭一带尚没有“松风阁”诞生。也就是在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谪的前前后后,黄庭坚也因与其志趣相投,有过诗文书信交往,而遭遇削职放逐。


1102年,受到牵连的黄庭坚,刚刚结束了在黔州(今重庆境内)、戎州(今四川宜宾一带)“万死投荒,一身吊影”的放逐生活。此时,他流寓在外,前途未卜,第二年又被远贬到了宜州(今广西河池),在磨难中他“已忘死生,于荣辱实无所择”,且“已成铁人之心,亦无儿女之恋”,也就是这年9月,黄庭坚途经当年的武昌,也就是如今的鄂州,他暂别了江中行船,背着行囊,登上了“陂阤蔓延,涧谷深密”的鄂州西山。此时正是江南金风送爽的美好时节,黄庭坚在西山攀登而上,一步一步走到了风景独好的万松岭。

而此时的万松岭上,已“依山筑阁”新修了一座阁楼。当筹划修建阁楼的几位主持者还在为阁楼命名困惑之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位黄庭坚这样重量级的名贤蓦然出现在万松岭的阁楼之下。他们毕恭毕敬请奔波劳顿的黄庭坚在“其大皆百围千尺”的松树下歇一歇,又连忙吩咐几位朋友去山下备酒、备菜送上万松岭来,好好饱餐一顿,并恳求黄庭坚当夜就在万松岭住上一宿,以示酬谢。

黄庭坚早年曾以诗文受知于苏东坡,其诗与苏东坡齐名,被世称“苏黄”,又兼擅书法,与苏东坡、米芾、蔡襄并称为“宋四家”。可苏东坡已于1101年7月在常州不幸病逝,黄庭坚得知噩耗时已是当年年底,又因苏东坡当年被贬谪到西山江对面黄州四年有余期间,常常泛舟南来西山,与西山结下了不解之缘,黄庭坚此次西山之行,本无意游玩山水,原本就只是到这里和江对面的黄州来凭吊苏东坡的遗踪,不料又得知“苏门四学士”中的诗人张耒因“闻苏轼讣,为举哀行服”再遭贬斥,且即将贬至黄州,黄庭坚也想跟他会会面,叙叙情谊,以示安慰。

眼下,在西山万松岭上的黄庭坚,如同众星捧月,受到了鄂州修建阁楼主持者们的尊崇。黄庭坚也如同一位远道而来的赶考者,在万松岭这一自然界的考场要交上一份阁楼命名和命题作文的考卷。黄庭坚置身于万松岭高大的松木之下,思绪万千,他联想到苏东坡适意为悦的洒脱风度,自然也想到了自己这一生因不同流合污而与苏东坡仕途相近的命运,他目视着新修的阁楼,便以老松自嘲,将阁楼命名为“松风阁”并题写匾额,然后又饶有兴致写下了《武昌松风阁》诗。他在诗中开篇就写道:“依山筑阁见平川,夜阑箕斗插屋椽,我来名之意适然。老松魁梧数百年,斧斤所赦今参天。”如今,这《武昌松风阁》诗帖墨迹纸本的真迹,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其字迹匀称,笔势流利,意蕴十足,堪称我国古代行书帖中的极品。

楼台亭阁,在奇山异水中若隐若现,自然是山水中的风景绝配,也是风景中的文化内核。一个地方即便有了奇山异水,若没有楼台亭阁,似乎就承载不了其景观的底蕴深厚;有了楼台亭阁,若没有名贤雅士的精彩文墨,也似乎凸显不出其独特的精神文化价值。一个地方既有奇山异水,又有楼台亭阁,还有名贤雅士的精彩文墨,那便是一个令人景仰和崇尚的美学空间。

松风阁虽然只是鄂州西山众多楼台亭阁之一,但它无疑是鄂州山水中的人文建筑杰作。如今,在黄庭坚远去近千年后,鄂州西山的万松岭依旧松涛不息,松风阁依旧风骨硬朗。作为酷爱山水人文的旅行者,我曾经多次行走过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浔阳楼、蓬莱阁、天一阁、佛香阁等诸多阁楼,每一次抵达这些古建筑及风水宝地,我都深深受到了灿烂文化的沐浴和洗礼。如果说建筑的黄鹤楼永远比不上诗歌的黄鹤楼,那么,建筑的松风阁也永远比不上黄庭坚题匾赋诗的这座有松风园林文化气息的松风阁。

在忙碌之余或公务陪客之日,我常常游西山登高望远,瞻亭阁遥想先贤,即便匆匆过往万松岭,我都要在这里停下脚步,凝望松风阁良久。这松风阁的里里外外,不仅有黄庭坚笔下的松风绝唱,更有黄庭坚憧憬的心灵天空。从黄庭坚题写匾额的字迹和《武昌松风阁》诗行里,我似乎看到了黄庭坚渐行渐远的人生背影。他刚劲有力的文字,当是一面圣洁的明镜,不仅光彩照人,更多的是对今人汇聚精神力量的激励和慰勉。只是在松风阁这座“文化里程碑”的古建筑面前,还有一些不知羞惭的“伪文化人”披着“文化的伪装”,玷污了我们心目中真正的文化,有的不知敬畏,自命不凡,狂妄自大,沽名钓誉;有的学养肤浅,却不知天高地厚,一味“推销”自己的“小肚鸡肠”,试图在山水人文中谋求“角色”,殊不知古人先贤苦练内功、自谦自醒、求得正果之秘。

眼下,这松风阁尚有当年黄庭坚踏访的足音回响,松风阁也有幸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后之来者在这里投以深情的仰视,西山自然也会积淀愈来愈多灿烂的文化光环。伫立万松岭,凝望松风阁,对我来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自我思想奔放,自然也是我对人生海海中尘俗世故的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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