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那口老水井(散文)
(2024-01-23 21: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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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梁子湖畔的那个湾子,叫三咀湾。
三咀湾,也常被称为泾头咀。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三咀湾和泾头咀,主要缘于湾子的南边便是梁子湖,而与这个湾子几乎平行的三个咀岸又都伸到了梁子湖里。即便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村庄门口的梁子湖湾筑起了广家洲大堤,稳稳当当将湖水拦在了堤坝之外,但人们还是习惯地称这个湾子叫三咀湾或泾头咀。
湾子口与广家洲堤坝接壤的湖畔,靠近梁子湖边的一侧,原有一口老水井。这里是典型的靠水吃水绝佳处,更是靠大湖吃好水的天然之所。
老水井的井口周边,砌的都是一块块青石板。
靠近湾子方向的井口一侧,是一级级石阶,便于湾子里吃水的湾民到此挑水。我少时在湾子里居住时,就看到家家户户在厨房一角置放着一口蓄水的大水缸,几乎每家每户都备有挑水用的一副竹扁担、两口木水桶,整个湾子的人们又几乎每天从自己家里步行到湖边老水井处来挑水回家。那时候,不论是晴日还是雨天,到湖边这口老水井来挑水,就是湾子里乡亲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常态。
老水井的水,碧蓝清澈,周边石缝里还粘连或漂浮有少许青苔,整体看上去宛若一幅秀美的乡村风俗画。
就是这样的一口老水井,朝朝暮暮伴随着三咀湾清清苦苦的日子,也映照了三咀湾在岁月长河中沉淀下来的乡愁。那时候,乡下的人们还不知道自来水是怎么回事,却对这口老水井倍加珍视。老水井靠近梁子湖,具有自然的水色天香,即便在井边取一瓢饮,口里都会感到无比甘甜。我也曾尝试挑着一对木水桶,到湖畔老水井去挑水,身子骨有点嫩,也很少在田间地头做过重活,自然挑一担百斤左右的井水,一路上摇摇晃晃,千米左右的路途要歇息好几个片刻才能挑回到家里。无论怎样,即便气喘吁吁,但能挑一担水回家,自我感觉还有一点小小成就感。
老水井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我记事时起,几乎没听说哪一年干涸过。然而,有一天清晨,湾子里一个年轻的村姑因为家庭矛盾烦恼,竟然一气之下跑到这口老水井里跳水自尽,待乡亲们东跑西找,终于在这口老水井里找到她的遗体后,大家无不哀婉叹息,尤在紧邻的广家洲大堤上每每过往之时均感到惊恐。自此之后,三咀湾里再也没有人到这口老水井来挑水回家了。天长日久,这口老水井闲置了,也荒芜了,周边也滋长了野草。时光匆匆,这口老水井也在人们的记忆时空里渐行渐远,乃至三咀湾比我这一辈人还要年轻的后生几乎不会有这口老水井的印迹,那些曾经熟悉的木水桶也早已成了人们怀旧的古董。
这口沉寂的老水井,无疑是三咀湾里的一个乡愁符号。日月如梭,曾经甜津津的老水井,也渐渐被人们淡忘,只是那位轻生自尽的村姑在过早泯灭自己生命的同时,也过早地毁损了这口老水井的生命。当年,面对此情此境,人们不得不在村湾的另一头新挖一口水井,就像飞机在万里长空翱翔需要加油续航一样,同在湾子里生活的人们也开启了一口新水井来延续自己勤劳的人生旅程。
岁月更迭,转眼我已进入中年。而每每回到梁子湖畔的三咀湾老家,我都要绕着湾子前前后后看看,也常常伫立在湾子口或广家洲大堤边想起少时熟悉的那口老水井。
眼下,沉寂的老水井,依稀被厚厚的时光和乡愁覆盖,宽阔的湖水也渐渐与清澈的井水融为一体,风霜雨雪都在这里来过,而更多的是阳光和飞鸟,在这里与梦想和吉祥共长天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