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过往小孤山（散文）
(2022-04-18 23: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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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山，是长江的一个孩子。天真，烂漫，无邪，一双脚就喜欢放在长江湍流中冲洗。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恪守在长江，不离不弃。
曾经在很多年前，坐在由武汉开往上海的长江客轮上途径安庆时，就听说了长江边这座独立江心的小孤山。后来又几次有幸坐长江客轮到九江、抵南京，来来往往，还是一直没有机缘去小孤山领略它神秘的尊容。
那时候，一听说小孤山，就像听说一篇有趣的童话。
一转眼，人生过了青春岁月，匆匆进入了中年，而小孤山，还是小孤山。经友人盛情邀约，便利用假日驱车闲游大别山，到安徽岳西住了一宿，第二日又去怀宁和安庆看了几处人文景观，当日下午返程回湖北时，正好途径了宿松，专门走了江北的沿江大道，便在宿松的复兴镇王营村靠近小孤山的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于是，舍车驻足，小孤山就这样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如梦如幻的模样。大自然鬼斧神工，不愧为人世间的造物主，看到这座独立江水里的小孤山，我立刻就想到了江南古城鄂州城北江水中的蟠龙矶，那上面就有晋代所建的一座观音阁，史称万里长江第一阁，而眼前的小孤山，别名却叫小孤矶，靠近江北，三面环水，也有海门第一关的美誉。小孤山比观音阁要高许多，是一座独立山峰，上面建有启秀寺、梳妆亭等古建筑，山脚周长约有一里，海拨竟有七十八米之高，就像一座长江天柱。
安徽宿松与江西彭泽隔江相望。宿松有小孤山，彭泽有石钟山，而宿松小孤山之名，一小，一孤，给人一听就好像有些缘由，孤的意思表明这座山独立江心，而小孤山之小，则对应区别于江南鄱阳湖边的大孤山。古时世人对小孤山的山形，也作过悉心观察，把这小孤山描述得像古代妇女头上的发髻，故又称这小孤山为髻山。民间还因这小孤与小姑同音，便有好事者将宿松这边的“小姑”（音“小孤”）与江对岸彭泽的彭浪（音“彭郎”）矶编成了故事，以致生发出小姑与彭郎相爱的传说。因为小孤山地形奇特，也就成了古往今来的兵家争夺要地，如南宋后就曾在此设立烽火台和炮台，元代在这里就有红巾军和余阙，明代就有朱元璋与陈友谅在这里交战，清朝彭玉麟的湘军与太平军均在此对垒交锋过。
一座小孤山，独立江心，自然被世人公认为风水宝地，有的将这里的奇妙描述为“北望靠天柱，南观倚匡庐”，也有的将其刻画成“东看太师椅，南望一支笔，西观似悬钟，北眺啸天龙”，当代人还称之为“江上蓬莱”。眼下，到了这么好看的一座小孤山，当然就有急不可耐要攀登上去的愿望，何况上面还有那么多岁月悠久的古建和人文。起初以为自己过去攀登过泰山、庐山、华山等诸多名山，都没有畏难，登这小孤山，不过是“小菜一碟”，待在小孤山上一级一级往上攀爬，竟感到颇有些费劲，山径狭小且陡，看沿途提示方知道要爬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才能登上顶峰。好在每爬到山腰一部分，有些历代名人写的匾额、碑文等不同景观可以歇脚看看。约莫半小时余，终于到了峰顶，却已大汗淋漓。
在小孤山之巅，终于看到了始建于唐、古色古香的古庙启秀寺，以及经年累月生生不息的花草和树木。当年，禅宗马祖道（709——788年）云游天下名山，行脚至江南庐山下的龚公山、江北宿松的灵隐山一带传授佛法，后感到这小孤山秀过灵隐山，就下了决心在小孤山上开山建庙。其弟子乃“百丈清规”的创始人怀海，世称“百丈禅师”，曾于唐德宗时到此讲法，并传下了《禅门规式》，在小孤山的《山谱》上也就有了“马祖开山，百丈传规”的记载。只是那时寺庙狭小，内塑过一男形神像，姓氏不详，无从考纪，到盛唐时，渐至荒芜。唐诗人顾况当年到此曾留诗一首，就生动刻画了这一场景：“古庙枫林江水边，寒鸦接饭雁横天，大孤山远小孤出，月照洞庭归客船。”而到晚唐时，不断生发兵乱，以致寺庙损毁。
岁月悠悠。到了北宋，古庙又得以重建，只是将其改名“惠济寺”，以始祀海神妈祖。南宋绍兴初，有魏国公张俊从湖湘来此，又对这小孤山的寺庙加以修茸，还扩建为六重，庙前额为“惠济”，神号为“安济夫人”，并留有碑载其事；宝庆二年，即1226年，江洲守臣厉文翁又在小孤山顶修建了“牧羊亭”，且特意筑建石级可登。随后，在元代，为了以海运效灵，再次对小孤山修茸，赐额“广济”，并给女神加封了“显灵广济夫人”；廷佑年间，虞集来登此山，见路毁亭荒，即鼓励安庆府判李维肃新修了一座北亭；不久，又在庙南山门侧，立了一铁柱，长约三丈有余，系有铁索，以便过往船夫攀援渡险。至此，石岩上才镌刻有俞翰书的“海门第一关”，而门首便又重书了“启秀寺”三字。
一座小孤山，虽远离高堂，独立大江，却自唐、宋、元以来备受宠爱，明清时期依然被屡次修茸，到了民国亦如从前，又在山寺北边增修了护国寺。若不是此次登上这小孤山，就不会了解到小孤山这么多丰盈的过往。小孤山，就像个水性十足的远游书童，它的肩背、腰腿上承受了不同朝代恩赐它的奇花异草和庙宇亭台，或自然而生，或依山势而建，一些建筑物的名称也叫得十分形象有趣，诸如弥陀阁、先月楼、半边塔、御妆亭等，让来者看了能触景生情，流连忘返。
小孤山，自然也成了一个有故事的山。石级、匾额、碑文，庙、宇、亭、台，江上行船，江中湍流，都是小孤山故事里美好的景物。唐顾况，宋苏轼、陆游，明刘基、解缙等，都曾提笔写过小孤山，寄情于江上风月，这是小孤山引以为豪的荣耀。
从小孤山缓缓下来，仰望小孤山，再一次吹吹江上清风，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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