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米飯遭遇黑松露

标签:
黑松蟹肉米饭香味荣川法国美食 |
分类: 香港情怀 |
是貴族引領了平民,還是平民感化了貴族,兩者結合的滋味究竟如何……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明明寫開米飯的,突然移情別戀黑松露。如果大家知道黑松露(BlackTruffle)是被十八世紀法國美食家Brillat-Savarin譽為廚房裏的黑鑽石,那就不難理解一個愛米飯的美食作家看到黑松露蟹肉飯的熱切嚮往,因為女人最愛的就是鑽石。這種據說是能使女人更溫柔,男人更體貼黑松露,它的身世帶有浪漫神秘。最早有關黑松露的記載來自西元前350年。當時古希臘哲學家Theophrastus聲稱它是奧林匹亞山上的朱庇特神用雷電擊打土壤創造的。古羅馬學者Pliny認為它無根、無莖、無葉卻能生長發育,是自然界的一個謎,古希臘與古羅馬時代的地中海人們卻已知道黑松露具有增添生命活力的神奇作用,就如同我們東方人把冬蟲夏草尊為滋補調理之王一樣,松露和蟲草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都是昂貴奢華的天然滋養品代表,當年拿破崙也是吃過了黑松露炮製的母雞之後,才能一舉得子,成了拿破崙二世問世的關鍵。數百年來,食用黑松露在歐洲的貴族中極為盛行,一度成為身份的象徵。
西元十九世紀,科學家確定黑松露是一種生長於地下的稀有真菌,生於地下,表面沒有任何痕跡。只會生長在氣候溫和,鹼性土質,每年降雨量介乎600mm至900mm的地區,黑松露生長時會吸收大量的土地養分,以致附近的土地,都會出現有被燒焦的現象,寸草不長,成熟期在每年冬季的十一月到次年的二月。松露成熟時會釋放一種嗅覺靈敏的動物可以聞到的氣味,今天的科學家相信這是一種天然性激素。人們把搜尋黑松露比作淘金,可它遠遠沒有金子那樣耐放,新鮮的黑松露,水分占七成,從一出土開始,水分每兩天流失百分之至十,香氣,也就是著為之消魂的ǚ黑松露攝人的香氣和重量也會跟著流失,所以說黑松露的身價,是直接和它的新鮮度有關,例如由於今年歐洲的天氣不好,來自法國Perigord新鮮黑松露,今年一月份的在香港的售價比去年高出了一倍,港幣16.000/kg。至今,黑松露,鵝肝和魚子醬並列為法國菜的三大珍味,它魔幻般可塑性,成了法國名廚最愛的食材,這也難怪,誰都把吃飯當一回事,而法國人卻把吃當成了藝術。
被法國飲食權威雜誌《GaultMillau》捧為世紀名廚的JoelRobuchon,他每年一月都會在澳門和香港親自主理一次黑松露晚宴(GalaDinner),對黑松露情有獨鍾,他的一道經典名菜黑松露撻,在巴黎餐廳餐牌上有著永立不倒的地位。如用我們中國人色香味的標準來描述,那就要細品味以下的文字:“那是一個由22片黑松露薄片砌成的撻,排列的整整齊齊。灰黑的黑松露被掃上鵝油後,泛著亮麗的光澤,上面灑上法國鹽之花跟胡椒碎,如碎鑽般為小花添閃耀。花下,是兩片薄薄的酥皮底。輕輕一嗅,松露之花還傳來陣陣芬芳。酥皮連同黑松露放入口,先吃到黑松露粉脆的口感,以及撻底的酥脆,同時鹽之花為舌頭增添了細沙的感覺,而掃在松露片上的鵝油,除了用作保護黑松露,以防烤焗時水分流失外,亦提升了黑松露的香。不一會,一種濃郁的甘香,剛強的辛辣靜悄悄地湧了出來。原來是以法國醃肉,洋蔥,蒜蓉碎製成的陷子,令黑松露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最後合齒咬破黑松露片上那粒胡椒碎,舌尖就如觸電般一陣麻痹,味蕾達到高潮。”
各位,不能否認,我也是從這段文字中決定了要親自領教黑松露的多變的口感和味道層次。不過並不是這道被譽為一生如果只吃一次的首選黑松露撻,或是其他美食天堂城中的眼花繚亂黑松露套餐,價錢昂貴的嚇人是一個因數,少吃多滋味的念頭占了上風。我選擇了以自己的方式去瞭解這黑精靈的真面目。不是嗎,上海的周立波,可以用並不上臺面的,但是自己擅長的滑稽獨角戲,來解讀堪稱音樂貴族的交響樂,可能覺得更得心應手。於是乎,我來到了香港銅鑼灣一家被香港美食家蔡瀾先生說成最地道的日本餐廳榮川日本料理,品嘗那裏的黑松露蟹肉飯,我是飯桶,就從自己最親近的食材入手,認真地想知道,同樣來自田野的白米飯和黑松露有何不同的大自然魅力,這對陽春白雪是否可以攜手同道。
榮川的經理特意把我們招呼到一角,為我單叫一盅飯而稱奇,當然,我們還是按照他的介紹叫了啤酒和小吃,當是頭盤,決不喧賓奪主。黑松露蟹肉飯,是用上好的日本牧米加上猴頭菇幹還有一種特製的油料一起上籠蒸四十五分鐘,可貴之處,用的是特製的迷你生鐵鍋。因為黑松露的奇特香味會隨溫度而變化,在高溫下又會揮發流失,所以迷你鐵鍋的作用,就是可以保溫,且在上桌前在鋪上黑松露醬和新鮮蟹肉。再上等的黑松露,出土後最多可以放兩個星期,香味會佚失,所以早在20世紀初,義大利已經大量生產黑松露醬,以葵花籽油或橄欖油浸泡,所以能保持香味長久。
揭盅的一刻到了,隨著鐵鍋上桌滋滋地熱氣聲響鐵蓋一開,非常誘人的香味撲鼻,使得快手對焦的我,一度停了下來,只顧用鼻子儘量去嗅,企圖驗證是白米飯的清香還是黑松露的幽香,其實是徒勞的,兩者的芳香早在熱力的影響下,混為一體。站在一邊的榮川經理,急不可耐地開始為我們伴飯,好讓我們在最合適的溫度下品嘗極致,幸好照相機已經把開盅後,面頭上的黑黑的松露醬,紅紅的蟹肉,綠綠的菜葉和白白的如同珍珠的米飯,奪目的色彩忠實地保留了下來,隨著經理手中筷子的急動,米飯和松露醬已經混為一體,軟身的米飯,因為松露醬的裹身,少了平日的煙韌,被白米飯包圍的黑松露依然出眾,清晰可見。香味愈濃,令人神往,米飯的清,蟹的鮮和松露的濃所混成的香味是如此的不可抗拒,食慾即開,一食無言,直到咽下最後一粒米飯,碗上的香氣依存,而嘴裏的香韻,繚繞鼻咽久久不退。
雖然香味一體,貴族平民的身份並不混淆,我留戀黑松露,也明白沒有白米飯的陪襯,就不會有那眾裏尋它的興奮,移情別戀後的結果,依然至尊白米飯,那是日日隨心所欲的依賴,無物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