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一位乐迷朋友

A．朋克
        因为是一个正在发生、还在生长的事物，所以还不好给朋克定性。一个中国人说“我是朋克”与一个英国人说“我是朋克”，肯定不是一回事；甚至同在一个城市里，自称是朋克的王二与自称是朋克的张三，可能也不是一回事。
        作为西方70年代后大量出现的一种人，朋克大体上是一种叛逆青年或愤怒青年，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梳着惊世骇俗的奇怪发型，穿著也不太像人类、也不太愿与人类合群的年轻人，那差不多就是朋克了。朋克的特点是抵触、对立、不合流、不合作，在与父母、家庭、社会的关系上，大抵都是这种作派，服饰只是那思想作风的一个表露。
        作为70年代后流行的一种音乐，朋克音乐大体是一种型简化音乐。朋克标榜三和弦理论（人人都能弹吉他，懂三个和弦就能组乐队）、DIY（do it yourself，自己干），反体制、反秩序、反唱片工业。从内容上说，它曾经是美国中产阶级子弟的格格不入，又曾经是英国青少年的失意沮丧，还曾经是对任何一种确定的价值的不屑，它以直接、坦率、十分露骨的方式表现出来。
        “倘若朋克有什么值得纪念的，那必然是指它粉碎了那个时代成名摇滚音乐家被人奉若神明的地位，并且向年轻人表明，每个人都能拾起乐器，走上舞台，发出有价值的声音。仅仅这一因素，就打破了一大堆音乐障碍，为实验主义和折衷主义的兴起铺平了道路，使之日后成为八九十年代音乐风景的重要特征。”王晓峰、章雷主编《欧美流行音乐指南》中的这一段话，所言极是。

B．哥特
        哥特作为一种风格名称，更出名的是在建筑和小说领域。哥特摇滚与哥特式建筑没多大关系，但与哥特小说多多少少有一点关系。哥特小说出现于18世纪的英国和德国，背景多为古堡、教堂、阴暗的城镇等，情节多涉及凶杀、探案之类，风格险怪、紧张、神秘、阴暗。
        哥特摇滚要说有什么形式，不好说，气质上倒是比较鲜明，即险怪、紧张、神秘、阴暗。它大体出现在70年代后半期，与后朋克音乐比较有渊源。当然，二者形式风格上也有一些共性，如爱使用阴冷的、神经质的鼓机；歌词较晦暗，有消极浪漫主义色彩；舞台表演诡异、有戏剧性。
        作为一种独立的音乐类型，哥特摇滚是可疑的。这样说倒可能更合适：哥特摇滚就是这样一些有代表性的乐队，如仁慈姐妹（Sisters of Mercy)、包豪斯(Bauhaus)、治疗(The Cure)等等。
        在中国，比较接近哥特摇滚的，是窦唯的音乐。

1995年

收入《倾听就是歌唱》，四川文艺出版社2001年6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