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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民放弃了阐释权,更难得的是,放弃了作者对作品阐释的仲裁权。对于原本的创作想法,他没有过多解释,只大方地让现场1000多名观众,带“1000多种自己的《流浪者之歌》”回家。
这舞剧讲的什么?有一个基本脉络,很清楚,但可能很多人都糊涂着。第二天,我翻了翻本地报纸的报道,没看到有哪家对此有片语涉及——《流浪者之歌》的整部戏,讲的是佛祖乔达摩·悉达多的悟道。他阅尽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突然大悟。
现场一幕幕舞蹈场景,都是人生的现实,或反映到乔达摩·悉达多那里的心理现实。整体上其实是具象的手法,不抽象,更无现代主义的扭曲晦涩。
这样说,似乎一句话把该剧说完了。但舞蹈就是舞蹈,故事只是一个线索,其中的动作、造型、道具、服装、灯光、音乐、色彩、空间——比如,舞台多时空的区隔,现实空间和心理空间的并置……这些设计有诸多匠心,学问很大,诉之无穷。仅稻谷这一个道具——它的亦固体亦流体,亦粮亦水亦沙亦金,它的颜色所定下的全剧朴实、普遍又辉煌的色调,那种金黄与舞台空间自然的黑暗的对比——就可以有许多门道,产生许多充满奥妙的发挥阐释。
剧终,灯光突然大亮、金黄满眼自上而下倾泻舞台那一刻,我真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全身起了一阵战栗。此处有四字可评——光明盖顶。又让我想到,艺术感动的确有一种体验,是思想和生理都得到震颤,虽然它不常见。
《流浪者之歌》跳得很慢。根据相机里的纪录,我计算了一下:最后一个场景,男性独舞者把台上的稻谷一圈一圈,耙成平整的一片同心圆轨迹,用了15钟。就是一个动作,反复,反复,反复,反复……
我们现在,哪有这样的耐心呢?但此剧要旨之一,就是慢,就是要这么慢、静、枯、复。艰难全在其中,领悟和庄严也因此而生。
我猜,有不少观众为此抓狂,只差骂出“装精”二字。
“装精”是武汉话,历史悠久,词义近于近年中国人新造的那个英文词汇,“zhuangbility”。
说回照片。这次拍摄距离实在太远,相机差,照的又是舞台,寥寥留下几个镜头,拍出的都可以说是废片。但废片也是片,是那一刻光影记录之一种。我在想,模糊倒把所有的形象抽象了,只剩下无特征的脸,只是些人形、姿态。这一来,这些形象可以是任何人,而反映此剧要旨,这倒是准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