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狱和天堂之歌》第5卷《后朋克·恶之花》，扉页语这么写：

他们跟无政府主义者同盟，跟悲观主义者比邻而居。

他们在人前谩骂，尖酸刻薄地挖苦。在人后，他们哭。

朋克尖利，朋克凄厉，朋克凄惨，朋克悲伤欲裂。又瘦又白形销骨立，手上捏一截就要掉下来的长长烟灰，那是他自己的命。

        这一卷的校稿，进展得艰难。部分原作没有达到优秀诗歌的水准，想在译成中文时能把它拾掇得像样，如同在沙地上建城堡。有一些文字应该算是邪恶的吧，在气质上，我们原本有距离。想凭几句咒语就让自己也一时拥有邪恶的魂，不容易。麻瓜就是麻瓜，魔法就是魔法。

        《后朋克·恶之花》分三大部分：1\纽约第一代朋克；2\英国后朋；3\朋克变种。其中的人物有：

涅槃（Nirvana, 1988~1994）

佩蒂·史密斯（Patti Smith, 1946~ ）

汤姆·魏尔伦（Tom Verlaine, 1949~ ）

八哥（Starlings，1989-1994）

公众形象有限公司（Public Image Ltd, 1978~ ）

快乐部（Joy Division, 1978~1981）

狂躁街头传教士（Manic Street Preachers，1991~ ）

孪生科克托（Cocteau Twins，1982~ ）

山羊皮（Suede，1992~ ）

史密斯（the Smiths, 1982~1987）

耶稣玛丽链（the Jesus & Mary Chain，1984~ ）

这这（the The，1979~）

治疗（the Cure, 1976~ ）

既然有些词作有问题，为什么又让它们入选呢？原因在于，它们的音乐，实在是强大；还有，这强大音乐下的词作，实在是让我震惊，虽然冷静下来端详，可能是有佳句、而非佳篇。不过，就像是扉页语所形容的，其中各方面都不弱的词，尖利，凄厉，可能是这部书里收录的最具个性的篇什，强大到毁灭。

譬如佩蒂·史密斯，下面是她的《鸟国》：

 

Birdland

 

His father died and left him a little farm in New England.

All the long black funeral cars left the scene

And the boy was just standing there alone

Looking at the shiny red tractor

Him and his daddy used to sit inside

And circle the blue fields and grease the night.

It was if someone had spread butter on all the fine points of the stars

'Cause when he looked up they started to slip.

Then he put his head in the crux of his arm

And he started to drift, drift to the belly of a ship,

Let the ship slide open, and he went inside of it

And saw his daddy 'hind the control board streamin' beads of light,

He saw his daddy 'hind the control board,

And he was very different tonight

'Cause he was not human, he was not human. 

 

And then the little boy's face lit up with such naked joy

That the sun burned around his lids and his eyes were like two suns,

White lids, white opals, seeing everything just a little bit too clearly

And he looked around and there was no black ship in sight,

No black funeral cars, nothing except for him the raven

And fell on his knees and looked up and cried out,

“No, daddy, don't leave me here alone,

Take me up, daddy, to the belly of your ship,

Let the ship slide open and I'll go inside of it

Where you're not human, you are not human.”

 

But nobody heard the boy's cry of alarm.

Nobody there 'cept for the birds around the New England farm

And they gathered in all directions, like roses they scattered

And they were like compass grass coming together into the head of a shaman bouquet

Slit in his nose and all the others went shooting

And he saw the lights of traffic beckoning like the hands of Blake

Grabbing at his cheeks, taking out his neck,

All his limbs, everything was twisted and he said,

“I won't give up, won't give up, don't let me give up,

I won't give up, come here, let me go up fast,

Take me up quick, take me up, up to the belly of a ship

And the ship slides open and I go inside of it where I am not human.”

 

I am helium raven and this movie is mine,

So he cried out as he stretched the sky,

Pushing it all out like latex cartoon, am I all alone in this generation?

We'll just be dreaming of animation night and day

And won't let up, won't let up and I see them coming in,

Oh, I couldn't hear them before, but I hear 'em now,

It's a radar scope in all silver and all platinum lights

Moving in like black ships, they were moving in, streams of them,

And he put up his hands and he said, It's me, it's me,

I'll give you my eyes, take me up, oh now please take me up,

I'm helium raven waitin' for you, please take me up,

Don't let me here, the son, the sign, the cross,

Like the shape of a tortured woman, the true shape of a tortured woman,

The mother standing in the doorway letting her sons

No longer presidents but prophets

They're all dreaming they're gonna bear the prophet,

He's gonna run through the fields dreaming in animation

It's all gonna split his skull

It's gonna come out like a black bouquet shining

Like a fist that's gonna shoot them up

Like light, like Mohammed Boxer

Take them up up up up up up

Oh, let's go up, up, take me up, I'll go up,

I'm going up, I'm going up

Take me up, I'm going up, I'll go up there

Go up go up go up go up up up up up up up

Up, up to the belly of a ship.

Let the ship slide open and we'll go inside of it

Where we are not human, we're not human. 

 

Well, there was sand, there were tiles,

The sun had melted the sand and it coagulated

Like a river of glass

When it hardened he looked at the surface

He saw his face

And where there were eyes were just two white opals, two white opals,

Where there were eyes there were just two white opals

And he looked up and the rays shot

And he saw raven comin' in

And he crawled on his back and he went up

Up up up up up up

Sha da do wop, da shaman do way, sha da do wop, da shaman do way,

Sha da do wop, da shaman do way, sha da do wop, da shaman do way,

Sha da do wop, da shaman do way,

We like birdland. 

 

《鸟国》

 

他的爸爸死了

在新英格兰留下了一个小农场

长长的黑色送葬车过去了

男孩还一个人站在那儿

一个人望着　发亮的红色拖拉机

他和爸爸过去常开着它

在蓝色的田野转圈，给夜晚涂上油

是不是有人给星星的每一个美妙的点都抹上了黄油

因为当男孩抬起头，它们全开始溜走

然后他把头埋在臂弯里

开始漂流，漂向船的腹部

让船无声地打开吧，让他进入里面

他看见爸爸坐在驾驶台后，身上流淌着光的珠子

他看见爸爸坐在驾驶台后

今夜看起来非常不一样

因为他已不是人类，他已不是人类

 

小男孩的脸被洞开的欢乐点燃

太阳在他的眼皮周围烧着，他的眼睛就像是太阳

白色的眼皮，白色的蛋白石，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有一点儿太过清晰

男孩转身四顾，没看见黑色的船

没看见黑色的送葬车，没有，只有一只渡鸟

落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叫着

“不，爸爸，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带我上去爸爸，带我到你的船

让船打开让我进去

在那儿你已不是人类，不是人类。”

 

没有人听见孩子惊恐的哭声

没有人，除了新英格兰农场的鸟群

它们在四面八方飞集，像它们扑散的玫瑰花瓣

像指南草聚向沙门花的柱头

一只划开了他的鼻子，其他的俯冲而下

他看见路上的车灯令人心驰神往就像是布莱克的手

抓向他的面颊，拎起他的脖子

他所有的手和腿，全都扭动起来他说

“我不会放弃不会放弃不要让我放弃吧

我不会放弃来吧快点让我上去

快点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进入那船舱

让船无声打开让我进入里面在那儿我将不再是人类。”

 

我是氦元素的渡鸟这个电影是我的

当他撑起天空，男孩这样喊着

奋力地推出去，好像它是弹性胶皮的卡通片，在这个世代我是否独自一人？

然后我们将一直梦见动画日日夜夜梦见动画

永不停止，永不停止。我看见它们来了

呵过去我听不见，但现在我能听见了

一个雷达监视屏，泛着白银的光白金的光

驶进，像黑色的船驶进，黑船的河流

他举起双手，他说，是我，是我

我将交给你我的双眼，带我上去，呵，请带我上去

我是氦元素的渡鸟等待着你，请带我上去

不要把我丢在这，我，圣子，显兆，十字架

像酷刑拷打的女人的形状，真实的被酷刑拷打的女人的形状

妈妈站在门口　目送儿子们离开

他们不再是总统，而是先知

她们全梦想着会生下先知

他将穿过田野做着动画的梦

而它将裂开他的头颅

它将显现形迹像黑色的花束闪耀

像一只拳头将它们砸开

像光，像拳击手穆罕默德

带他们上去上去上去

呵让我们上去带我上去我要上去

上去上去上去上去上去

上去到船舱中

让船无声地打开我们进入到里面

在那儿我们不是人类，我们不是人类

 

呵，这里有沙，这里有瓦片

太阳融化了沙，又重新凝结

如同一条玻璃的河

他望着它的表面当玻璃变硬

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眼睛所在的地方是两枚白色的蛋白石，两枚白色的蛋白石

他抬眼望向天，两道光芒射出

看见渡鸟飞来

而他攀着它的背走上去

上升上升上升上升

沙嗒嘟喔  嗒沙曼嘟喂  沙嗒嘟喔  嗒沙曼嘟喂  

沙嗒嘟喔  嗒沙曼嘟喂  沙嗒嘟喔  嗒沙曼嘟喂  

我们爱鸟国

 

*选自专辑《马》(Horses，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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