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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塞克勒:自由的小号

(2010-04-15 07: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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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麦塞克勒:自由的小号 - 李皖 - 李皖的博客

休·麦塞克勒(Hugh Masekela,1939- )把他的精选集叫作《解放》(Liberation)。他有理由这么做。

1953年,南非威特班克1。黑孩子麦塞克勒看了美国电影《吹号的青年》,一下子痴迷上了小号。这部传记电影讲的是美国爵士号手比克斯·贝德贝克(Bix Beiderbecke,1903-1931)在贫民区艺术界坎坷挣扎的短暂一生。平生热爱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热爱。贝德贝克以他跟贫民窟音乐家一样的行迹,成为爵士音乐圈中第一个被黑人认可的白人,而且,一直有10数年之久,也并无另一人获得类似殊荣。在那个黑白壁垒如此分明,欣赏黑人艺术无异于自绝于同类的1920年代,究竟是贝德贝克的孤立无援感染了南非颇感弱势的黑人后代,还是炽热青春燃烧至死的激情鼓舞了这个威特班克少年?详情不得而知。反正,麦塞克勒疯狂迷上了那黄铜的光彩。

麦塞克勒的第一支小号是一位大主教送的,该主教是当地反种族隔离的著名人士,时以学校牧师身份执教于麦塞克勒就读的中学。

1959年底,休·麦塞克勒与多拉尔·布兰德(Dollar Brand)等组建“爵士信札”,南非的爵士乐历史正式开始,“爵士信札”是史上第一个录制唱片的南非爵士乐队。麦塞克勒反对种族隔离和奴隶制度,用小号和歌曲着力摹画自己的生活经历,在开普敦和约翰内斯堡很快吸引了大量听众。

1960年3月21日,南非发生沙佩维尔惨案。政府军向示威抗议的群众开枪,69位和平示威者倒在了枪口下。事件发生后,南非政府禁止公共场所十人以上聚集,种族隔离的暴力迅速升级。休·麦塞克勒被迫流亡国外,一去三十二年。

小号手休·麦塞克勒的世界声誉,是在美国创下了。尽管他取得了巨大的名声,单曲《牧场放牧》(Grazing in the Grass)售出了400万张,他本人也受邀参加“蒙特利流行音乐节”,但苛刻的美国乐评人却并不买账。纽约两位重量级的爵士乐评家伦纳德·费瑟和斯坦利·格劳奇,毫不客气地直接斥之“根本不是爵士乐”。

的确,喜欢爵士乐的和喜欢世界音乐的,可能都不会对麦塞克勒有好感。他的音乐缺乏爵士乐迷大呼过瘾的经典桥段,想要听到像迈尔斯·戴维斯那样蓝得沁人、或先锋得绚丽扭曲的小号独奏,完完全全是痴心妄想;想要听到土得掉渣、来源于民族悠久历史的土地的诗意,也基本上等于白日做梦。麦塞克勒的小号乍听上去,给人一种像是滥耳的轻音乐和大众流行乐的那种品质。

深入麦塞克勒的音乐世界,你会频繁看到这两个陌生词汇:马拉比(marabi);姆巴羌嘎(mbaqanga)。

20世纪初,约翰内斯堡附近的金矿周围,迅速被急剧膨胀的黑人人口塞满,一些城市贫民窟由此而生,从这些地区诞生了马拉比,一种新的城市音乐形式。

“马拉比”最初特指一种键盘类型,黑人酒吧乐手用廉价的脚踏式风琴,混合非洲传统和美国的拉格泰姆与布鲁斯,把黑人贫民拉进了地方酒吧和售卖非法烈性酒的地下小酒馆。这种音乐和声简单易记,几个简短乐句,不断变着法儿重复、重复、重复,想重复多长时间都可以,目的是让那些喝酒喝得兴奋的家伙可着劲儿一直跳下去。

“姆巴羌嘎”比“马拉比”的历史要晚,它的诞生要迟至1960年代。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升级版的“马拉比”,其最有特色之处,是吸收了南非祖鲁人的乡下音乐,加入了和声优美并富于节奏感的女声或男声无伴奏合唱。

被迫离开南非时,休·麦塞克勒是个21岁的小伙子;到终于获准回到祖国,他已经是一位53岁的老人了。受到美国乐评家的讥讽和恶评后,麦塞克勒曾努力地学过一阵儿爵士乐,但随着离家时间越来越长,尤其是1992年重新踏上南非的土地后,他更怀念和亲近故国的乡音,因此而越来越深地往“姆巴羌嘎”回转。

与麦塞克勒合作的乐手都是些西非、中非和南非的音乐家。他的音乐常常是三个织体的交织:一组祖鲁式女声伴唱,一组非洲打击乐和吉他,二者织就像是美国黑人疯克和老派迪斯科的节奏;麦塞克勒就在这种节奏中,以极短的连音音符和反复连缀的短句吹奏着小号,像驾驶着快节奏,不断冲破小节线,乘风飞行。麦塞克勒往往不喘气地快速连奏数小节甚至十数小节,形成一条长长的、飞奔的、高难度连奏的旋律线,他的旋律决无扭曲,决无弯弯绕,只是飞一般的爽快,气流般流畅的难忘。

用这种绝活,麦塞克勒成就了他的多数名曲,如《宝贝别弄丢》(Don't Go Lose it Baby)、《非洲微风》(African Breeze)、《不再跑》(Run No More [A Vuo Mo])、《政治家》(Politician)、《仪式舞者》(Ritual Dancer)。麦氏爵士的节奏和流畅,是南非人集体舞蹈时的需要,也是生活需要。

麦塞克勒最让我佩服的,还是他的歌曲。1976年,索韦托发生种族主义大屠杀,麦塞克勒闻讯写出《索韦托布鲁斯》(Soweto Blues)——“他们正杀死孩子们/封锁了消息”——世界上最著名的南非黑人歌手米里亚姆·马凯巴(Miriam Makeba),麦塞克勒的前妻,演唱了这首歌。当这个南非大妈用她超重的体量、强悍而深沉的布鲁斯语调唱起这首歌时,悲恸瞬间吞没了现场的人群。

爵士小号手往往有一把足以和他的号匹敌的肉嗓,这一点,麦塞克勒也不例外。他的演唱像极了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用最重型的音量咆哮,不像是在唱歌,而像是拚老命。更感人的是,他的歌曲有一种简单之美。质朴之极,感情表达直接之极,却又抒情得巧妙别致透彻。《送回纳尔逊·曼德拉》(Bring Him Back Home)因此成为“让黑人领袖曼德拉重返自由”运动中的圣歌:

送回纳尔逊·曼德拉/送他回家乡索韦托/我们要看他走在街上/南非的街上/明天!

送回纳尔逊·曼德拉/送他回家乡索韦托/我要看他边走边手牵着手/和温妮·曼德拉!

如此两段唱,简单,巧妙,炽烈。运动的节奏,进行曲的节奏,麦塞克勒边唱边作势大步流星地走。这首歌可以做进行曲,也可以跳舞,集体舞,一万个人像一个人跳的那种南非的集体蹦跳。

《蒸气列车》(Stimela [Coal Train])是麦塞克勒最长的一首歌,最能体现这个老黑人的歌曲智慧。这首歌一边讲故事,一边表演唱,一边口技尖叫模仿,刹车吱吱,机车蒸汽嗤嗤:

这是一列从纳米比亚、从马拉维开来的火车/这是一列从赞比亚、从津巴布韦开来的火车/这是一列从安哥拉、从莫桑比克开来的火车/从莱索托、博茨瓦纳、斯威士兰/从南非和中非的内陆/载着年轻人和老人,非洲男人/应征,签订契约劳动/在约翰内斯堡的金矿……2

在地球深处,污泥中生存,生存如同污泥,今日不知明日还是否有命的金矿工人,在麦塞克勒的大喝大喊中浮现出泥水模糊、血肉模糊的脸。麦塞克勒的唱,是那种扛大活的苦力,流牛汗,铁黑脸,努着全身的劲儿。歌曲的间隙他举起小号,也是努着全身的劲儿,嘴憋成小包嘴,脸憋得全是横肉竖肉,在他58岁那年,这个老贱民,这个老苦力的这首歌,像有万吨重量,把苦难的南非怒砸在世界的脸上。3

休·麦塞克勒今年71岁了,还没歇着,去年还出版了新专辑“Phola”,这个南非土词儿,用多数人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去康复,去治愈。

2010年3月14日星期天

注释:

1、威特班克(Witbank),南非北部城市,位于普玛兰加省高原上,距名城约翰内斯堡不远。“Witbank”一词源于南非荷兰语, 意为“白色的山丘”。 

2、所涉地名均为非洲国家。

3、此处特指麦塞克勒在保罗·西蒙1987年《雅园》(Graceland)现场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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