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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变歌手

(2009-09-04 06: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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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王子变歌手 - 李皖 - 李皖的博客

 

这唱片太美了,我在听第一首、第一遍、第一个句子的时候就恨不得跳起舞来。当时正坐在车上,在武汉的夜间道路上左拐右拐,但我的心已经跳出来,跳到一个阳光明媚、有风、有树、有天、有地但没有任何人为扭曲的自然空间里舞蹈。

唱片来自黑非洲。

我曾经给一个绘画的朋友听非洲的音乐,听后他特别不满意。他想听非洲的鼓,非洲的野蛮,非洲的粗犷,但没想到我给他听的是非洲的清澈、优美、干干净净的辽阔。听后他明确地说:这不是非洲,我不要听这个。

许多人都有这个印象,以为非洲是蛮荒的,非洲的音乐是粗野的。但是,非洲音乐有它特别优美、纯净的一面。可以这么说,在领略了美声、民谣、通俗美声、爱尔兰民歌、巴西芭莎诺娃之后,2000年代我听到的最优美的歌曲,80%以上都来自非洲。

就是优美,就是纯净。每一个人都会认可的那种优美、纯净。悠扬一下就能带飞你的心,在美丽的大地、高高的天际飘飞。

赛卡奥·奇塔(Seckou Keita)是马里一个王的后代,1977年出生在塞内加尔南部一个不太知名的地方,叫卡萨曼斯(Casamance)。我说的这张唱片是在著名的世界音乐厂牌EUCD出的,唱片的名字叫做“马里”(Mali)。

赛卡奥·奇塔是一位格里奥艺人(griot)。格里奥是一种西非艺术,在许多国家都存在。艺术这个词有很强的西化色彩,包括音乐这样的词汇,可能都会暗含西化的强制性,这是听欧洲以外的音乐时要特别小心的。在西非,格里奥大概不会像我们这样看它,把它当艺术/音乐,而会把它看成另外一种范畴。它首先是历史,是历史的讲述者、口头的史家,记录、保存和讲述村落、家族的历史故事;第二,它通过赞美诗、歌唱、舞蹈来表达,具有精神医治的功能,不仅可以舒解个人痛苦、家族苦难,甚至可以在现场达到催眠、集体致幻的体验;第三,这并非不重要,就是它往往是家传的,由历史悠久的家族操持,有着非常严格的传承规矩。按现代的理解,格里奥一方面要说,说历史说故事,另一方面要唱,要赞美要达到高度,所以不妨庸俗一下,就说格里奥是一种西非说唱艺术。

赛卡奥·奇塔出自一个显赫的家庭。但从音乐上来说,他的显赫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王,而是他是希索可家族(Cissokho)的旁系。赛卡奥·奇塔的舅舅索娄(Solo)是希索可家族最著名的传人,而希索可家族,是西非格里奥说唱最著名的家族之一。

《马里》这张唱片的第一首歌就是赞美他们家族的,就是听第一个句子就把我听到天上去的那首歌,歌名叫“萨奇丽芭”(Sakiliba)。它一下子从叙述飙到云端的手法非常高妙,起首第一个乐句就简短地包含了叙事、轻叹、高高的赞颂。这是非常独特的旋律构造法,一个短乐句的功能之多、各功能之间转换之快,令人啧啧称奇。然后就欧呀欧呀欧呀地感叹,欧呀欧呀欧呀,萨奇丽芭欧呀欧呀欧呀。欧呀什么呀?不知道,但你还是迅速地被感染、深深地被感动,因为太美了、太真了、太自然了、太欧呀了。

据奇塔自己说,《萨奇丽芭》描述了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怕,连警察都不怕。萨奇丽芭是希索可家族对族内每一个女性的呢称,不管她叫琪琪、兰兰、秀秀、娟娟,你都可以叫她萨奇丽芭。这样叫了,不仅亲切,也代表一种问候,代表家族里的认同。所以《萨奇丽芭》讲述了希索可家族的女性,借机也表达了生于这个家族的骄傲和荣耀。

赛卡奥·奇塔不仅唱,手上也不闲着,他是一名鼓手、打击乐手、科拉琴手,在西非,这种多面的手艺是一名格里奥艺人必备的基本功。奇塔当然不止有基本功,事实上他是科拉琴演奏史上少有的奇人。有一个评论说:他是那些为数极少的让人离开他们的座位、踮着脚想看他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人。即使熟悉这种乐器的人,也想象不出奇塔是如何同时弹出了节奏部和旋律部、有时好像是两部琴同时在演奏。

科拉(kora)是西非说唱艺人的经典乐器,用葫芦加上一个颈、21根弦制成。非洲葫芦又大又硬,剖一半后覆以牛皮,近似一个共鸣箱,然后与剖面平行插进一个粗木棒,自上而下拴上21根钓鱼线,再通过葫芦剖面上立起的琴板,将弦绑定在尾端铁圈上,就是科拉了。科拉有点像一只粗制滥造的竖琴,有一个别称正是非洲竖琴。弹的时候以后三指握住两根竖直的手棒固定,以两手的姆指和食指拨弦。科拉发出的声音很像竖琴,也像一只大嗓门的吉他,西方有评论者以“半吉他半竖琴”形容它。

赛卡奥·奇塔的格里奥说唱艺术是“半说唱半科拉”,曲子都很长,超过一般的歌曲长度,但是话并不多,通常一个句子歇老半天,叮叮咚咚切切擦擦半天才唱另一句。《萨奇丽芭》那种第一句就让人体验高潮、直飞云天、荡涤心灵的民谣叙事语句,在整张专辑中比比皆是,令每一首歌都敞亮无比,像人在天地之间边看边思边说边叹,健康、自然、开阔、高拔,毫无压迫阻滞地畅美,时而沉默,时而想打破沉默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赛卡奥·奇塔的名声现在已经走出非洲,他的音乐甚至已经不能叫格里奥了,而扎染上世界其他民族的民间音乐色彩。他从7岁开始登台,延承舅舅的家族手艺;19岁继续跟随舅舅的步履,在挪威开始国际音乐生涯。1998年,奇塔移居到英国,几年间巡演到欧洲、亚洲许多国家,与古巴、印度、挪威艺人一起演出、合作。2001年,BBC3台的听众提名他入围当年的世界音乐奖。《马里》第三首就是以国际化手法演奏传统曲目的例子,它是一支纯器乐曲,非洲标题叫“Dorygui-ba”,翻译成汉语就是“部部长袍”。“部部”是西非传统装束,在传统仪式和宗教盛典上,人们都会穿上这种长袍。赛卡奥·奇塔把这支曲重新编配,用科拉、非洲鼓模仿本族妇女穿上这种长袍时摆动的韵律,然后编织进班卓、曼陀铃、小提琴,让所有这些欧洲民间乐器都以这个韵律来演奏,结果产生了很曼妙的晃动感,布匹、长袍、人影的抖动姿态甚至能够通过音乐让人看见。

《孤儿》(Baiyo)是专辑中最长也是特特别的一首歌,长达10分多钟。据说,创作这首歌曲时,也就是1998年年初那一天,奇塔突然感到巨大的孤独和空白袭来。“妈妈可能会离开我们”,这样的想法挥之不去。写下这首歌后,一个杂锦碟收录了它,被奇塔带回家中。有一次,奇塔发现妈妈独自在听这首歌,听得泪流满面啜泣不已。“妈妈可能会离开我们”,这种感觉再次袭来,变得更加强烈、无法摆脱,虽然当时妈妈的身子骨非常地硬朗,没有一点不好的迹象。但是半年后,母亲真的故去了。所以奇塔相信,必是上帝带来了这一首歌。

回到故事的起点:奇塔是马里一个王的儿子,希索可是塞内加尔说唱家族的女儿。传统不允许一个王与一个说唱艺人结合,但他们结合了。传统也不允许一个奇塔的男孩子变成一个格里奥说唱艺人,但赛卡奥·奇塔成了意外,他成了这样一位艺人。回顾这一切时,赛卡奥说,感谢上帝,感谢父亲母亲,现在我弹着科拉唱着歌曲,对此我毫不觉得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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