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从“角”来,来自原始苯教的野牦牛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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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汉语字典》:“儒,以需为声,儒的本义之指性格温和的人。”这个解释是非常牵强的,完全经不起推敲。
“儒”(ru)与“需”(xu)读音可谓相差十万八千里,后者怎么可能成为前者的声旁?牛头不对马嘴的原因在于,“儒”是会意字,却被误认为形声字了。
“儒”作为一种古老的职业,肯定与性格无关。按照儒家的说法,儒在伏羲时代就出现了,炎帝、黄帝、帝舜皆有儒,作为一种尊称和名号,它至少已存在了五千年之久。世界上没有那种职业是与性格有关的。
在甲骨文中,这“儒”往往与帝王、国师、公子联系在一起,说明是它是非常高贵的名号。但“儒”作为职业又是干什么的呢?
最早探究儒的起源,应是《汉书·艺文志》,刘歆说:“诸子出于王官。”又曰:“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古代,能“顺阴阳”的只有巫师,这“儒”就应该是宫廷巫师的称谓。
刘歆说儒与“司徒”有关。这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称号,《殷本纪》中就出现了:“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商人的始祖“契”,亦曾担任过帝舜的司徒。
这“司徒”,无法从汉字本义上解释,但在藏文化中,却是一直延续着的名号,且与“教化”密切相关。
敦煌吐蕃文献中,就有“肃州旺伯司徒”“沙州旺伯司徒”之类的名称。“旺伯”(དབངས་པོ་)是吐蕃在被征服地区设置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先秦的“大夫之国”,只有千户长以上身份者才能担任,他有自己的军队和官署,而“司徒”(སི་དུ་)就是旺伯任命的最高巫师或者喇嘛。
西藏历史上的“帕木竹巴王朝”,创建者是噶举派首领“绛曲坚赞”(1302年-1364年),也有“司徒”之称号,他还留下了一部叫《司徒遗言》的著名教法史。
古藏语把野牦牛的角叫作“ru”,因此在藏文化里,“ru”是非常尊贵称号。例如,藏语把已经修炼成功的菩萨叫作“真如”,把喇嘛、上师叫作“古如”,本义都是“神之角”。
在苯教创世故事中,是从冈底斯神山走下来的白色野牦牛,用角左挑右挑,挑出了最初的世界,并使之适合战神的居住。也因此,藏语的“ru”(ru-ba)有“绕动、搅动、插入、翻转、迁移”等多种含义,并且都是成就性、扩张性的。
与乌鸦、刀斧一样,藏语的“ru”(rug-pa)还有“聚集、汇拢、成团”之类的神圣含义,在游牧文化中,三者是部族首领才有的形象。
藏语把“军队、队伍”叫“ru-bang”,把“成就、成功”叫“ru-pa”。现代藏语中,“领导、首长”叫“ru-na”(རུ་སྣ་ ),本义是“牦牛之角”。所有这些,都是从野牦角的神奇的作用中引申出来的。
古汉字“儒”的读音从“角”而来,还可以从羌族古老的苯教仪轨“夬儒节”中得到佐证。四川阿坝州理县的羌寨、藏寨中,至今还延续着这种隆重的祭山会,每年农历二月初二举行,通过祭天祭祖和巫师作法来驱除鬼怪,使这一年风调雨顺、平安吉祥。
仪式中,与羌族释比(大巫师)一起走进入祭坛的就有一头披着羌红绸的黑色牦牛。祭礼中大巫师用外人听不懂的古羌语念经、发咒,用法器作法,大家敲起羊皮鼓,焚烧香柏枝,大声吆喝、歌唱,跳沙朗锅庄,以召唤祖先神灵。

理县古羌夬儒节场景
祭坛上有高大的石塔,上面摆放着白石。
释比(大巫师)穿着法衣,戴着金丝猴皮帽,手持系着羌红绸的柏树枝,到田野中巡行,以驱除各种潜在的鬼怪。
丰盛的祭品
注意这个“夬(guǎi)儒”之称呼,虽是汉字注音,用的正是“儒”的原始本义。古羌语和藏语都是倒置语序,“儒”在这里作动词用,就指大巫师的作为。
古人相信,巫师能借助祖先和野牦牛的神力,像牛角一样绕动天地之气,使之风调雨顺,相信大巫师的法术就像野牦牛的角一样,能驱除和挑杀一切作恶的魔怪。而“夬”(guǎi)就指鬼怪,实为“怪”(鬼)的注音。
古羌藏人用“儒”来指称部族国家中的大巫师,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也是原始苯教特有的思维方式。我们确有理由推测,三皇五帝时代,部族国家中拥有“儒”称号的大巫师,他们主持祭礼时头上戴着有角的帽子。
“儒”的读音来源在告诉我们,古汉字虽为“形象文字”,所像之形与读音来源就是不一致的,这其实是古汉字的一般规律。在古汉字诸要素中,字形并不是最重要的,读音才是它的第一要素。
就汉字的历史而言,字形总是在不断变化着的,同一个字也常常存在有许多个的异写体,只是到很迟以后,借助国家权力,才确定了其中一个为正式写法。但读音就不同了,它是非常稳定地传承着的,所以异写体都是同一个读音。读音即使出现过变异,也是微小的变异。
字形的改变则是一件极容易发生的事,至今许多书法家还在随心所欲地改变字形。但读音是无法改变的,因为它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即使贵为帝王、天子,他也无法任意地改变一个古老汉字的读音。
可惜基于传统文明史观,古今中外的汉字研究者,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儒”的读音是否来自另外一种语言,当然也就发现不了其中蕴藏着的华夏文明起源的信息。
你去看所有《古汉语字典》,都是这样,仅仅指出“某为声”,即使这个声旁与古汉字的读音大不相同,仍拉郎配地、完全任务般地点到为止,绝不继续加以论证。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汉字的读音并不重要,古人只是随意地赋予了它一个读音,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在读音上“钻牛角尖”,君子不为也!
笔者以为,单从字形上去解释古汉字,是一种舍本逐末的行为,不仅无法揭示出古汉字的历史渊源,不解释还好些,越解释越糊涂。根本原因在于,这种解释常常都是在现代人的观念中打转,与原始本义无关,如不信,看看这个“儒的本义指性格温和的人”,这不是胡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