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习性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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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代青铜礼器上的饕餮(tao tie)纹,所描述的到底是自然界中的什么动物?古人没有明言,只是说饕餮是一种十分贪吃的野兽,饕餮纹则像此兽“食人未咽”的样子。
上图是一个从商代青铜器上描摹的饕餮纹样,从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不是人脸造型,而是幻化了的兽脸,其中有眼,耳,口,鼻,还有獠牙。饕餮纹的另一个特点是獠牙常常被独立出来,出现在兽脸的任意部位,有的甚至没有了脸型,只剩下对称于两边的牙齿造型。先秦礼器上的饕餮纹全都不相同,有繁有简,但基本结构及整体风格是一致的,显示出来的是一种狰狞之美。
饕餮纹的源头可追溯到红山文化,殷商时代的饕餮纹已趋于成熟,任何一种审美取向都与创造者的生存方式,文化习俗密切相关,也只有嗜血的族类才可能形成这样一种审美取向,饕餮纹其实是古代阿尔泰游牧民族嗜杀习俗的一种缩影,古代阿尔泰游牧民族全都有掠人为奴的习俗,自古以征战掳掠为生,“狰狞之美”正是游牧文化的显著特征。
殷墟考古显示商人就是一个嗜杀族类,杀牲献祭的规模很大,且非常频繁,那些用作献祭的人和畜统称“牺牲”,商人杀人献祭手法之恐怖残忍,确不是今天的人们能想象出来的,如图:
大墓周围遍布被肢解了的人牲尸骨
殷墟编号第1001号墓穴平面图,殉葬坑密集分布
考古工作者在此墓南墓道中发掘出整齐排列着的75个殉人头颅,还有59具无头人骨架,墓顶部填土中还有11个殉葬者尸骨。
殷墟最大规模的人祭遗迹发现于王陵地块东南部的集中殉葬区中,人殉坑多达2500座,那是长年累月不断献祭造成的,考古工作者至今已挖掘了其中1483座,每座埋5至13人不等,尸骨大都身首离异,凌乱不堪,没有任何随葬品,许多尸骨上留有刀劈斧砍之痕,有的还有绳索捆绑以及用朱砂点染过的痕迹,还有一些是被烧炙过的,所有尸骨均为青少年,据专家初步估计光这一处杀殉人数就超过1万人。
考古发现殷墟贵族墓中通常都有数十人殉葬,小贵族墓一两个,或者三五个,平民墓葬是没有殉人的,可见殉葬人数多寡是被当时的“礼”制严格规定过的。
有学者统计了甲骨卜辞中关于人牲的条文,已公布的甲骨文中涉及人牲的卜辞共有1900多条,记载的杀人献祭总数超过了14000人。并且甲骨卜辞显示的杀人献祭规模更大,例如:
“丁已卜,争,贞,降册千牛千人,不其降册千牛千人。”(《合集》1027正)
卜辞大意是,贞人(萨满巫师)争(名号)卜问,要否杀千头牛和千个人来献祭?
卜辞意思是,贞人卜问,旁晚杀三百个羌人祭祀祖丁,祖丁会保佑吗?卜纹显示:可以。
“贞,五百宰口,用.”
卜问:杀500人祭祀可以吗?可以。
“口口卜,争,贞,燎册百羊,百牛,白羌.”(《合集》40507)
卜辞意思是,某日贞人占卜,问要不要用燎祭的方式,献祭100只羊,100只牛,一百个羌人。从《周礼》可知,燎是堆起干柴烧化祭品的一种献祭仪式,其历史已经非常悠久,因为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墓葬中就大量残留着“燎”的痕迹。
人殉是为了死者,要让殉者去为死者服务,当时用作人殉的人身份比较复杂,一部分是墓主人的近臣,还有血缘宗亲,妻妾,其中既有贵族,也有低贱的奴婢。而人祭则以战俘和奴隶为主,目的为活着的人,活人以此来祈求死者,求在天之灵福佑,人祭人殉背后的逻辑很明白,因为他们都是“血食者”!
从历史记载可知,殷商时代的献祭方式繁多,多达数十种,有岁,饮,御,丁,伐,侑,燎,祝,福,既,奚,执,报,旅,等等,所有这些献祭都有一套复杂的程序,其实就是花样繁多的杀人手法。这可以从甲骨文造字方法得以印证,许多汉字原本就是一种杀人方式,如:
奚,用双手执拿人牲的头发,再用斧头砍下头颅来献祭。
卯,用大刀从上而下剖开人牲来献祭。
刿,用利刀把人牲切成块状来献祭。
燎,把人牲放在木柴中烧成灰来献祭。
俎,把人牲剁成肉酱来献祭。
而,用大锅烹煮人牲来献祭。
臧,用戈刺瞎人牲眼睛来献祭,如此等等。
在华夏文化中,如何宰杀人牲早已成为一门大学问,由“贞”人掌握着,又称“宰”,从甲骨文及史料记载可知,商周时代始终存在着一个“贞人集团”,属于高级贵族,许多继位者原本就是“贞”。
商人杀人献祭盛行已经够触目惊心了,但据《史记·周本纪》记载,周武王伐殷的理由是“今殷王唯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意思是殷纣王听信妇人,怠慢荒废了对祖先的祭祀,祖先发怒了。由此可以想见,周初杀人献祭风将是盛行不衰的,将不会逊色于殷商时代,孔子盛赞周礼,说周人献祭之礼比之夏商更隆重庄严,那将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情形呢!
殷墟考古显示,多数大墓墓主人棺木之下有腰坑,即在墓主人腰部位置下面开一个殉葬坑,每个腰坑里面殉葬一人一狗,通常一墓只有一个腰坑,只有少数大墓开有多个腰坑,如殷墟侯家庄王陵就开有九个腰坑,殉人在棺木安放之前被埋进。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垫背鬼”,他们是被用作为墓主人在阴间路上洒扫前路的,一些民间传说源头历史之久远,会大大超出人们原来的想象!
此外殷周时代还有这样的习俗,在君王下葬日明年这一天,要再次举行杀牲献祭,称为“虞祭”。虞者,安也,目的是安慰死者,对此《礼记·檀弓下》有言:“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意思是说周礼规定其日要再次表达怀念之情。当我们知道了13世纪蒙古人曾在成吉思汗逝世第二年忌日再次挑选40个美女献祭的时候,就知道此种习俗源于阿尔泰游牧文化,成吉思汗蒙古人才是这种习俗的正宗传人。
人们发现夏商时代用于殉葬的青铜器大多是饮酒之器,从而推想他们有好饮的习俗,游牧民族的确特别嗜酒,可以说草原之人无一不是酗酒成性,至今如此,没有改变。考古还发现殷墟商人房屋大多是地穴式或半地穴式的,而这正是女直先民的传统居住方式。
不仅是文化上传承上,殷墟边上的“洹”河之名也印证着商人的阿尔泰游牧民族属性,殷墟地处河南北部,太行山南缘,坐落在洹河岸边的一片开阔台地上,这个“洹”与西方古史记载的匈奴自称“hun”读音相似,甲骨文金文中洹字写法与蒙古人所称的“长生天”意像双重吻合,所有这些都不会是一种巧合,应有内在联系,河名便是匈奴活动留下的痕迹,殷人匈奴背景的一个佐证。。
人类到底从哪里来?人类有没有互相吞噬的历史?笔者以为殷墟考古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种烹煮过的头颅难道不是供人食用的?人类如果没有过人吃人的历史,如此这种吃人文化又从何而来呢?
人类可能还有过互相吞吃儿童的习俗,考古发现殷人常在建筑物地基中殉葬儿童,儿童被杀死后一人一瓮地盛起来,用作奠基,夯筑进地基之中,如此习俗历史已经无比久远了,因为早在商人南下之前,在所谓的“先商文化”(河北磁县)中就已经存在了。1977年考古工作者在殷墟一座商代四合院式的屋基中,发现了18个这种瓮棺,里面全都盛有儿童遗骨。
把儿童装进容器的思维逻辑显然是“吃”,供食用的,如果殷人没有过吃人的历史,就无从产生此种观念,他们认定献祭对象最喜欢吃鲜嫩可口的儿童,才会有如此这种献祭,故瓮棺里面的儿童极有可能是被烧煮过的:
其实殷人有吃人习俗还见诸史书,《史记·殷本纪》曰:“九侯有好女,入之纣,九侯女不憙淫,纣怒,杀之,而醢(hai肉酱)九侯”,意思殷纣王杀了这个美女剁烂了吃,还叫她的父亲过来一起吃。又曰:“伯邑考(周文王长子)质於殷,为纣御,纣烹为羹,赐文王”,意思是杀了煮成羹吃,还强迫其父一起吃。
从商人烧煮人牲,献祭儿童习俗中,我们有理由推测,人类曾有过互相吞噬的时候,人性原本就不善。
人类原本就是从动物世界分离出来的,越是华夏文明起源之早期,离动物世界就越近,人的动物性就越浓,自然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会体现得更强烈,因此孔儒学说描述的远古圣明先王时代不可能真实存在过,儒家理论中的那些大德圣王不可能真的出现过,孔儒所称道的圣王与今天的人相比,只会有更多的兽性,不可能真有“圣德”可供我们去公祭和膜拜!
当我们知道杀人献祭原本就是先秦礼制核心内容,“血食者”观念本质上是人类动物时代的残留痕迹的时候,就不会以“礼仪之邦”沾沾自喜了!
当然,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回到“饕餮是什么动物”这个问题上去——
华夏文物中的任何纹饰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全都是人对社会形态的一种临摹,并包含着确定无误的价值判断,虽然纹饰会加上一些臆想而艺术化,但其所临摹的对象,仍然是可以追根溯源的。
饕餮的原型就是自然界长着獠牙的公野猪,女直先民认定猪是最勇猛的动物,认定它具有某种神力,只要凭借猪的神力就可以征服敌人,当猪凭借女直先民的祖先乌鸦飞翔起来的时候,它就成了龙,古人明确告诉我们,龙就是猪,对此红山文化的C形龙,良渚文化的猪脸神徽,殷墟出土的各式猪头龙可以互相印证,龙确由猪而来,渊源可辨,铁证如山。饕餮纹就是猪脸纹,或曰龙纹,这种浑身上下传递着暴戾恐怖的纹饰,本质上是一种弱肉强食的价值取向,那是华夏文明起源时期特殊社会形态的缩影,也是人类从野兽世界走来,曾经以野兽方式行事的明证,饕餮纹所代表的价值取向在人类价值取向演变进程中属于一种低级状态,它与现代文明的基础人本主义的价值取向是格格不入的。
古人说饕餮是一种十分贪吃的野兽,的确如此,在自然界中没有比猪更贪吃了的,古人的说法说是有根据的,应知饕餮所吞吃的不只是农耕民族的作物,还有血肉,那便是华夏文明起源的真实的历史场景,名之曰:“血色曙光”不亦宜乎?!
附图:
与红山文化一脉相承,且猪形更明显的殷墟玉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