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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说隶楷错变

(2023-08-14 17:35:26)
分类: 竹堂书论

漫说隶楷错变

孟会祥

隶楷错变,指隶书向楷书的过渡。一个“错”字,描绘了这种过渡的复杂性。

客观地说,隶书变为楷书,当由汉简始。汉简中波磔不甚分明、书写潦草者,可称为“原始行书”。原始行书进一步收敛、规范,也就行成了原始行书,进而行成楷书。史传刘德昇创行书,锺繇、胡昭俱学刘德昇,而锺瘦胡肥。锺繇学行书于刘德昇,却成了楷书的鼻祖,也从侧面说明,楷书来于行书。当然,隶书向楷书演进,当不止于这一个途径。铭石体,特别是民间铭石体,很难想像来于日常手书的演进,而是在楷书语境的裹挟下,形成了隶不隶楷不楷的样子,继续楷化成为楷书。而写经体的头绪更为复杂,经生、书僧、信众的文化层次不一,书写师承途径纷繁,又兴起于隶楷演进的关节时期,所以派生的楷书类型也更复杂。如果站在隶楷错变的立场上,则不难发现,隶书向楷书过渡,有不同的途径,不同的进程,而且不同途径之间互有干涉,不同进程之间互有反复。当年,王学仲先生基于对山东北朝刻石的考察,提出《碑、帖、经书分三派论》,在碑、帖之外,分出经派,尽管未必得到普遍的认可,实在有独到的眼光和贡献。就隶楷错变而论,碑、帖、经恰是互相分离又互相联系的三个途径。

这里既然是漫说,就只说不论,或者说只论不证,只表达一些印象式的看法,我无心也无力作学术研究,仅此而已。

 

魏晋隶书

汉隶在东汉末年,盛极而衰。蔡邕主持的《熹平石经》,已经没有多少雄浑深厚之致,更兼意在规范,不免有隶中馆阁之嫌。

曹魏《受禅表》《上尊号奏》,虽体为隶,峻丽方整,朴茂之气渐失。史传梁鹄书、锺繇书,并无实据。想梁、锺虽一代宗匠,而时代压之,亦不能若《礼器》《曹全》。或传《乙瑛碑》为锺繇所书,于时代既不相符,强说复刻,亦无根据。杨守敬《学书迩言》谓: “然三国之《孔羡》《范式》《上尊号》《受禅表》,下笔如折刀头,风骨凌厉,遂为六朝真书之祖。”

然而,我并不认为《受禅表》《上尊号奏》为“六朝真书之祖”。盖正统意义的隶书,并不主动向楷书靠拢,而是坚持分书的书写规则。不能古厚,遂转为俏丽。如魏《曹真碑》《王基碑》,西晋《辟雍碑》《孙夫人碑》,显然加强了装饰性,但隶书“八分”的基本规则如故。南北朝时期,北齐刻经中也有纯正的隶书,与楷化而带隶意的写经体并行。隶书并没有因为楷书时代的到来戛然而止,直到唐代,徐浩《嵩阳观记》、李隆基《石台孝经》仍坚持隶书的原则。即使宋元明,也仍然有隶书。

相对而言,这些丰碑大碣,书写庄重,当为名手所作,是“欲隶而能隶”者。倒是“欲隶而不能隶”者,是隶书向楷书演化的途径之一。

漫说隶楷错变
孔羡碑


 

分楷与平画宽结

有欲隶而能隶者,当为行家里手所书。而民间书手,则受时代裹挟,出现“欲隶而不能隶”的变体。当然,“不能”二字也许过于武断,但其楷化的迹象是显然的。

魏黄初元年(220)所立《孔羡碑》虽在曲阜,恐非名手所书,杨守敬《评碑记》谓:“此碑以方正板实胜,略不满者,稍带寒俭之气,六代人分楷多宗此种,唯北齐少似之者。“寒俭之气”,或许透露了书手水平低下的信息。杨守敬说“六代人分楷多宗此种”,实在是见识卓著。为什么说“北齐少似之者”?因为大部分北齐刻经,在观念上受复古思想的支配,而在书写上,受写经影响支配,这留待后论。

由《孔羡碑》一路隶书向“分楷”演进,在点画上,一般保持折刀头的风格,即多用方笔,这种方笔,在某些碑刻中,更进一步强化了工艺性(像《好太王碑》的圆笔,或许是石质所至)。在结构上,一例“平画宽结”。沙孟海先生《略论两晋南北朝隋代的书法》说:“北碑的结体大致可以分为‘斜划紧结’与‘平划宽结’两个类型,过去少人注意。《张猛龙》、《根法师》、龙门各造像是前者的代表。《吊比干文》、《泰山金刚经》、《唐邕写经颂》是后者的代表,后者是继承隶法,保留隶意。前者由于写字用右手执笔的关系,自然形成,这样分系,一直影响到唐、宋以后,褚遂良、颜真卿属于后者,欧阳询、黄庭坚属于前者。南北朝是其起点。”

“平画宽结”也并非一个模式。在“平画”的前提下,有四角撑满、中宫宽松的结体方式,也有四角不撑满、聚散有变化的结体方式。实际上,汉代隶书也有这两种结体方式,只不过表现不明显而已。如果说《孔羡碑》是四角撑满的类型,则《谷朗碑》就是四角不撑满的类型。前者偏于古拙,而后者偏于烂漫。《张震墓志》《王兴之墓志》《好大王碑》属于前者,《爨宝子碑》《广武将军碑》《姚伯多造像记》属于后者。即使到了唐代,颜真卿则属前者,褚遂良则属后者。

    说“平画宽结”类楷书导源锺卫,恐怕没有依据,我宁愿认为它是铭石体的自然演进。相对于魏晋南北朝隶书的“坚守”,这种“分楷”应时趋变,但欲变而不知变,所以有古朴之意。而其时,锺繇楷书早已成熟,王羲之楷书已经流丽秀美了。所以这样的“分楷”,由铭石隶书演化而来,与文人手书,不是一途径,也形成了不同风格。

 漫说隶楷错变

谷朗碑

写经体的紧结和宽结

笼统地讨论魏碑(包括晋、南北朝甚至隋),如果忽略了平画宽结与斜画紧结的区别,更忽略了写经体对铭石体的影响,则往往条理不清。写经大概始于汉末,起初多为经生、信众、僧尼所书。写经要工而速,所以与铭石不同,但我认为上层有上层之铭石,民间有民间之铭石。上层之铭石,比如东汉丰碑大碣,随着禁碑似戛然而止,与多相应的手书几无传世,我们只能从较规范的汉简牍书中去揣测。而民间之铭石体,则必与民间之手写体相表里。民间铭石,特别是造像记之类,当与写经有密切关系。而民间写经体中,经生、信众、僧尼的文化水平参差,学书途径和书法风格,也必然有多样性。

不难看出,写经体实分两类。一类紧结,一类宽结。我这里只说紧结、宽结,而不说斜画紧结、平画宽结,是因为其斜、平的差异不是太明显。像《诸佛要集经》《三国志步陟传》《维摩诘经》紧结一路,略有斜画倾向,显然是由自然书写形成的。也就是说,与锺王文人楷书相比,其形成途径类似,不过是文人楷书更从容而有风致,写经楷书为快捷、工整,只要熟练,不求变化,更不传达过多的风度意味。而宽结一路,隶意较多,以其工整而书写便利,渐为写经主流。如晋代《摩诃般若波罗蜜船喻品》、北魏《妙法莲花经》皆是,而北凉安弘嵩写经,则介乎平、斜之间,行书意味浓厚。唐代完成了铭石书、文人书和写经书的合流。像《灵飞经》,可视为灵秀化的紧结类型,或者说是舍弃了紧结类中的质朴,而吸收了宽结类中的清秀,成熟而美观,乃至记于锺绍京名下。颜真卿早期楷书,或许已经受到当时写经体的影响,而其晚年楷书,则似与北齐《唐邕刻经》《沙丘城造像残碑》,陈《生经第一》有脉略关系。至于高昌墓志中的《范法子墓表》,则简直是颜真卿书丹,此表书于高昌重光三年,即公元622年,而颜真卿生于公元709年,则其风格实早于颜真卿百年以上。前人有称颜楷出于《刘懿墓志》《曹植庙碑》的说法,其实都对也不对。所谓对,是时代演化的必然,所谓不对,是颜真卿具体见过、学过什么,出于臆测。

 漫说隶楷错变

三国志步陟传

漫说隶楷错变
船喻品

龙门体

龙门体,主要指北魏洛阳龙门造像记和诸元墓志,是“魏碑”的主体,以斜画紧结和方笔圭角为主要特征。龙门体大约是从公元495年到公元534年的作品,之后整体上消失了,只有零星风格存在。

龙门体是如何形成的,似没有公认的说法。我认为,紧结一路写经体,如果施之于刀石,则近乎龙门造像。也就是说,龙门体实来于写经体。

当然,龙门体的成因是复杂的。其中,以龙门造像记为代表的粗犷一路,写经施之刀石是一方面。北凉、平城、洛阳之间,也应该存在一定的延续性。与隶书楷化的平画宽结一类铭石书,也不能说划然分界,同样的斜画紧结,斜、紧的程度是有差别的。《龙门二十品》多为稚拙一路,当由紧结类写经化出。但是,像《始平公》《元详》,虽同属二十品,但书丹成熟程度显然更高。造像记的书刻者,水平参差。古拙一路,往往错字、重刻、漏刻现象,正说明书刻者的民间性。而文辞雅驯、书刻精美者,应该有文人,或者说文化层次较高的书手参与。二十品尚且如此,龙门体的庞杂当然更甚。

另外,洛阳作为东汉、西晋的文化中心,经永嘉之乱,文人书法的根基虽然动摇,也不可能完全胡化。个别造像记中应仍有锺卫旧法的影子。特别是元氏墓志,书刻精美,断非经生石匠所能,应该是上承锺繇,甚至受到了羲献新妍的影响。王徽之《新月帖》、王献之《廿九日帖》、王僧虔《太子舍人帖》,如果施之于刀石,当与诸元墓志相当一致。早年,吴玉如先生说《元略墓志》与二王息息相通;后来,刘涛先生提出过魏碑受二王书风影响的假想,惜皆为猜想,至今未成共识。至于王褒入关,时代在后,虽贵游翕然学褒书,当多为尺牍行狎。所谓“崎岖碑碣之间,辛苦笔砚之役”,并无片石传世,是所憾焉。至于《吊比干碑》《张猛龙碑》《郑文公碑》等丰碑大碣,亦当是名手所作,高度成熟,所以在字体上,与诸元墓志就更近一些。当然,即便是北魏丰碑大碣的书手,也不是锺繇、梁鹄、王羲之、王献之这样的人物,其根源民间,说与紧结类写经有渊源关系,似不为过。

高昌墓志的书体,应该由北凉发展而来。起点应为写经,而刻石对写经当然有所改造。北凉——平城——洛阳为一线,北凉——高昌为另一线,这也是高昌墓志与洛阳龙门造像高度一致的原因。高昌墓志墨迹,与紧结类写经体的相通是显然的,更有意思的是,高昌墓志是墨迹,却有刀刻斧凿的感觉,这也让我们揣度龙门造像的书丹原貌。或许,这是为了刀刻方便,故意用笔模仿刀刻的效果所致。我们现在临欧临柳,也总是临出刀刻的样子,但欧阳询、柳公权楷书的原貌,也许并不那么刻意。刀笔之间的相互影响,应该引起注意。

 漫说隶楷错变

范法子墓表

交错性

在特殊时期,书体、字体的演进是多头绪的、交错的。这一现象,在北魏司马金龙墓书法中表现得十分典型。

司马金龙妻钦文姬辰卒于北魏延兴四年(474),司马金龙卒于北魏太和八年(484),前后相差10年,属一个时期。隶属于钦文姬辰的作品有《司马金龙妻钦文姬辰墓铭》。还有一件漆画,漆画上有漆书文字,没有明确题署,但内容为《列女传》,当为钦文姬辰的随葬品。《司空瑯琊康王墓表》,一般称为《司马金龙墓表》;《瑯琊王司马金龙墓寿砖》,一般称为《司马金龙墓砖》。

大致上,《司马金龙妻钦文姬辰墓铭》及《司马金龙墓砖》,当为匠工所书,是铭石类分楷的直接延续。前者方笔,平画宽结,四角撑满,书风稚拙;后者平画,宽结不明显,四角不撑满。由于砖文的制作及材质关系,是圆笔。而《司马金龙墓表》斜画紧结,书写水平较高,已接受楷化新风,与丰碑大碣书风类似,也与龙门体的关系更近。漆画字与诸元墓志相似,更为成熟秀美,浓漆滞笔,尤其可以想像书手水平之高。

书手身份不同,所学各异,导致了书法类型的不同和水平的参差。这种交叉几乎是在同一时空出现的,也说明了隶楷错变的复杂性。这让人不由联想到20世纪80年代,有老辈文人,还毛笔,繁体字写作,大部分人用钢笔、简体字书写,有人用打字机写作,也有新潮的人开始用电脑写作了。

 漫说隶楷错变

司马金龙墓漆书

北齐北周刻经

龙门体在北魏之后,戛然而止,北齐、北周,反而向隶书、分隶的方向发展。书风产生巨大变化的原因,主要原因在于政治复古的倾向,也可能有书刻人物的断层。北齐“傍观旧史,逖听前言,周曰成、康,汉称文、景,编户之多,古今为最”,北周“求阙文于三古,得至理于千载,黜魏晋之制度,复姬旦之茂典”,可见风气。

北齐响堂山石窟与北齐皇家墓葬有关,其刻经当多出文士之手,相对于宽结一路的写经体,更加规范,也更加楷化。而散布山东的摩崖刻经,很大程度上是灭佛的反动,当为书僧、信众所书,与宽结一路写经体的关系更近。

北朝文士旧族,坚守锺卫旧法,正相当于坚守汉魏间隶书、楷书之方折。当复古风气到来,人为地加入篆隶因素,显得更古,实为做作。而山东刻经多出书僧、经生之手,以宽结一类写经体为基础,隶意是自然的,更因擘窠大字,出以古穆圆融,是自然的。

这一时期的刻经,牵涉到安道壹的问题。有学者认为响堂山《唐邕刻经》、山东摩崖刻经,甚至隋《曹植庙碑》,均出安道壹之手,这有等进一步研究。一是山东《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四山摩崖》等,体量巨大,工程浩繁,恐怕非一人之力能办,安道一作为领袖人物,究竟能亲手书写多少文字,是个疑问。二是北齐、北周有尚古之风,响堂山刻经有淳正的隶书,其楷书亦当为通晓文字者所书,故意夹杂篆隶,为一时风气。其中,赵文深就是一个代表人物。赵文深,字德本,本为文渊,避唐高祖讳而改之。精于文字训诂之学。“王褒入关,贵游等翕然并学褒书,文渊之书遂被遐弃,惭恨形于言色,后知好尚难反,亦攻习褒书,竞无所成,转被讥议。”“至于碑榜,余人莫之逮,王褒亦每推先之。宫殿楼阁,皆其迹也。”就赵文深所书《西岳华山庙碑》来看,正是“以魏晋八分笔法,作楷书之形体”,这样作的原因是“欲拟高古”。《北史》说赵文深“雅有锺王之则”,我看说“锺卫”则可,说“锺王”则不确,因为他的趣味,与江南人士是不同的。

至于南北融合,经隋而唐,北派渐成式微。欧、褚一脉,乃至于颜,都有北派的基础或因素,但也终究合流于南派。

 漫说隶楷错变

唐邕刻经

漫说隶楷错变

铁山摩崖

220年东汉灭亡,到581年隋建立,361年大动荡。隶楷错变,也像王朝更替一样,头绪众多,有交叉,有反复,绝不是线性的。所以,不可能有准确明晰的线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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