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善论是孟子仁心、仁政、民本、王道、良贵、养气等等学说、思想的理论基础,是对孔子仁学的理论扩展,是孟子之为孟子的标示。
孟子认为人生来就有四肢,同时也具备仁义礼智四端。这四端即为善端。因此说人性为善。人生来四肢可见,善端之说何以见得?孟子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孟子讲了一个“儒子将入井”的故事,以证明人有“恻隠之心”。如果说性善论是孟子理论大厦的主体,这来自“儒子将入井”的“恻隐之心”便是整座大厦的基石。
有了“恻隐之心”,即“不忍人之心”,才有可能做“不忍人之人”,行“不忍人之政”。有了“不忍人之心”才能有“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才会有“春秋无义战”的战争观,才谈得上养心、养志、养“浩然之气”------
孟子性善论在当时即受到质疑和挑战,和他集中辩论这方面问题的是告子。告子的观点主要有:人性无所谓善恶,犹柳条,编筐则筐,编篓则篓;犹水,导之东则东,导之西则西。假如非要明确人性的话,无非两条:食、色。孟子对告子的反驳是:柳做杯盘是对柳性的戕害;水无东西但无不就下。食色为性孟子没有正面回答。
稍后,同为儒学代表人物的荀子提出了性恶论,与孟子的性善论截然相反。不过有一点二人是相同的,不论善恶,都强调一点:端。善为善端,恶为恶端,都为后天的实践和发展留下了空间。
以我们今天的观点来看,用“儒子将入井”导出一个“恻隐之心”进而以此建构理论体系,显得有些脆弱。儒子将入井是一种假设,人见即施之援手实际上也是一种假设,把思想理论建立在假设上是不太可靠的。孟子反驳告子的话也有问题。孟子用水之就下证明人性之善------“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这显得有些强词夺理。“食色性也”是人的动物性,这一点孟子当年还无法讲清楚。《孟子》有关性善论的篇章摘编如下:
公孙丑上 第六章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於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於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孟子喜欢用日常的、可见的事物、事理来说明复杂的、不可捉摸的思想义理等,但有时不免牵强,如本章“儒子将入井”,人皆有恻隐之心吗?孟子大约也想到了例外,紧接着说无恻隐之心的不是人。只要有一个这样的“非人”,性本善还成立吗?再如“人之有四端也,犹其有四肢也”,“四肢”能证实“四端”吗?。)
滕文公上 第一章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成覵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暝眩,厥疾不瘳。’” (孟子道性善,荀子主性恶。性善的合理外延是养善,性恶的逻辑推导是锢恶,后世所谓儒、法,由此分流。·
性善论是孟子一以贯之的思想,所谓“道一而已”。·“绝长补短”是当时的流行语言。)
离娄下 第二十六章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所恶於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於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性为本性,“故”为本性之表现,“利”为顺着本性的表现去发展,犹大禹治水,由水之就下之性而导之。·
天益网梁涛有文:竹简《性自命出》与《孟子》。文中把“故”释作“积习”,整章译作:
人们所谈论的性,往往不过是指积习而已。积习的培养要以顺从人的本性为根本,人们之所以厌恶智,是因为用智的人往往穿凿附会,[不从事物本身出发]。如果用智的人能像大禹治水一样,那么人们就不会厌恶智了。大禹治水,[顺从水的本性,采用疏导的办法],不有意多事。如果用智的人也不有意多事,那么智的作用就大了。天极高,星辰极远,如果了解它们的运行规律,千年之内的日至,坐着都可以推算出来。)
告子上 第一章 告子曰:“性,犹杞柳也;义,犹桮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
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棬也?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 (离娄下第19章有“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可与此章互参。)
告子上 第二章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水之就下或就上与人之性善与性恶没有关系,不能互证。·
“激而行之”的时候,人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告子上 第三章 告子曰:“生之谓性。”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孟子真善辩也!)
告子上 第六章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
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德。’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夷也,故好是懿德。’” (看来当时就有不少人怀疑孟子的性善论,包括他的学生。孟子耐心解释:人之初性本善,至于有人不善,那不是本性的原因。正如上面说的,是“激而行之”的结果。·
此章与《公孙丑上》第六章有大致相同的文字。)
尽心上 第十六章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舜异于野人者几希,无非纳善言,作善行。人皆可以为尧舜。·
圣人也无非劝人行善。)
尽心上 第二十一章
孟子曰:“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善性,大行不加,穷居不损,仁义礼智根植于心,施之于体。根,端也。端,幼苗之形。此与“不屈、不淫、不移”有相通之处。)
尽心上 第二十五章 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上面第16章说到善,讲的是善言。还有《告子下》第13章孟子说到乐正子“其为人好善”,那也是说的好善言,此章“为善者”,应是善行。·
《孟子》首章即是义利之辩,此章把利与善对称。义与善有相近之义。)
尽心上 第三十章
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也。” (此章在《仁篇》有记。)(湾里大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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