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小狗

优优

        跟随我们生活了近十三年的小狗优优从去年“十一”瘫痪已经八个月，近几天不吃东西了。一般情况下，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病中不进食活不过一星期。我预感到，它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很有限了。

       年休假已经批准，此次出行要二十多天，它一定等不到我回来了！

       临出行的前一天下午，天很热，我找了个离家近且它经常去那里玩儿的一块清静树林里的干净小空地，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给它安顿好了墓地：高高的漫坡顶，密密的洋槐林，没有别的动物埋在周边附近，以免我这老实的小狗亡后在那个世界挨欺负。它太肥怕热，林下有密密的灌木遮荫。头朝西北枕山岭，脚向东南踹大海。用刚刚剪下的干净树枝将墓坑盖好以免被不劳而获之人提前占用。

       出行前的一夜，它折腾了我好几回，一叫，我就要起来看看。这半年多已经成为常态，渴了、拉了、尿了还是不舒服了？不过，这夜闹腾的次数多些，我几乎整夜未睡。早晨要去首都机场赶航班，乘坐公共交通前往一分钟也耽误不得。头五点钟出家门的时候，我好好的摸了摸它的后背、拍了拍它的肩膀，这应该是永别了！

       从北京宣武门站乘二号线地铁去东直门，竟然上了内环车，到长椿街站才反应过来，下车又往回坐。到机场航站楼错过登机口，走到尽头又往回找，真是晕了！到新疆乌鲁木齐火车站没有买到当晚去往北屯市的火车票，只得先在乌鲁木齐逗留一天。时间不能浪费，第二天在乌鲁木齐市区的人民公园、红山公园走了走，过午赶到二道桥，准备在国际大巴扎北侧的天池路西域风情美食街吃午饭。等待上饭菜的闲暇，打开手机微信。早上七点多钟，老妻发来消息，我家优优走了。虽然早在预知当中，眼泪还是滚了下来，食欲全无。我一直自感坚强，人死尚且不能挽留，一只狗又能如何？看着发来的一张张照片，心如刀绞。

       优优是很眷顾我的，如果是昨天，我如何做都会有麻烦留遗憾。它又坚持了一天，临终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这就是默契！

       妻子处理的无可挑剔，就是我亲自动手也难达到这个程度，铺的、盖的、放在它嘴前生前用的不锈钢小盆里还放了平时它最爱吃的三个煮鸡蛋、右侧卧。埋好后又用树枝遮盖，以免好事之徒误将亡尸刨出穴外。

       没养过狗的人很难理解，其实它就是我们家庭中的一员，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快乐与安慰，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我的一言一行它都能熟懂，它的一举一动我也全能够解读。狗的忠诚、对主人的依恋是其他动物难以比拟的。养了优优后，到饭店跟他人一起吃饭不再顾及面子，饭后总要给它带回些吃的。我每天下班前，它都会在小区门口久久地等候。每到这时，妻子接到我的电话，它都会边叫边找我的身影。小区的人都知道，等我领着它往家走，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说：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优优的知名度比我家的任何一员都高，因这只狗，好多不认识的人都有了话，见面从不打听人都先问狗。就是万宁桥地区的外来务工人员都因为这只胖狗能聊上几句。

       这是缘分：妻突然不上班了在家待着闷忑慌，想要养只狗解闷儿。

       一天，我无意中在北关环岛看见一只怀孕的母八哥犬，肉呼呼肥敦敦的模样很可爱。于是，一路打听找到了狗的主人家。说好，150元（原先每只狗才卖80元，我们主动找上了门，当然会要高价。），一窝狗我先挑。共生了七只小狗，不知为什么我就偏偏的选择了它。老妻一直在笑话我：就这么个病秧子让你给请回了家。

       说起来它的命算够大的。出生40天我们就给它抱回了家，这是一只串种的八哥犬，也就是所说的哈巴狗。这种狗天生的鼻腔短，出气的声音大。问一个熟识的“二把刀”狗贩子，说是感冒了。狗也感冒？说是吃人服用的感冒药就能好。喂了一片感冒灵，狗就蔫了，两三天不吃食，这跟刚到家时的狼吞虎咽判若两狗。估计活不了了，毕竟太小，刚来家时间也不长。儿子喝鸡蛋汤剩下了一块较大的鸡蛋块没舍得吃，用手指肚送到狗鼻前，它突然睁大眼睛，一口吃了下去。我看有门儿，马上用水煮了两个打碎的鸡蛋，喂下去，很快有了精神。这条命总算救过来了。那家养母狗的人家卫生状况太差，狗狗难免招得寄生虫。不过吃了那片感冒药（一个成人才吃两片，这个不到一斤重的小狗就吃了一片之多）后，拉了好多好多的虫子，一下子肚内的寄生虫就给排干净了。带着不到半年大的小狗优优到姐姐家过年，午饭后没事到村东的小清河边去走走。狗狗见到地势开阔，顿时撒开了花儿，满地狂跑。横穿小清河上的冰面，一跃便掉进了河面中间已开化的冰洞内。我们干看着，怎么喊也没办法。好在水不太深，前腿扒住冰面，站在水流中好长时间，可把我们给急死了。突然用尽力气一跃，居然上到了冰面。弄了一身沙子，赶紧走3里地回到姐姐家，身上毛稍冻了一层冰，它居然挺了过来没闹什么毛病。

       我们家多年来喜欢户外活动，大众户外只是近些年才刚刚兴起，我们在几十年前没事就总上山转悠。不过那时不说是户外健身，都说我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哪儿待会儿不好？其实，那是一种穷人的活动方式，不需任何投资，非常省钱，眼前就是山，几乎不需任何花费。养了狗，有时它也得一起跟着去“户外”，这算是全家总动员，全体户外了吧！2005年的“五一”假期，我们全家和一位同事打算一起去穿越北京市房山区的最高山白草畔到百花山。狗放在家几天没人照管可不行，那就带着一起去吧。5月2日，天气很热，只穿一件衬衫还冒汗。从房山城关的北关万宁桥打了一辆私家车，直奔霞云岭乡的王家台村。这几十公里的山路，让我家这只刚刚八个月大的小狗吃尽了苦头，我这才知道，狗也会晕车！

       从108国道边的王家台村烈士墓后的山岭一直向西北上，登上了著名的三角城。天热干渴，狗狗自己就喝了近一可乐瓶（1.25升）水。同事带了一架光学国产单反相机，拍了几张彩色胶卷相片，便成了永久的纪念。

        5月2日晚住在了白草畔下的霞云岭乡四马台村，想在村中的小铺给优优买几个火腿肠都没有，它只能吃我们吃的东西。四马台村距最高峰白草畔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5月3日上午穿沟越岭钻树林四个多小时，中午才上到白草畔五指峰前。中途，我与狗狗先爬上了一道山岭坐下休息。见到向上爬的妻子，累坏了的小狗趴在地上顺坡向下爬着去迎接女主人。这可把妻给感动坏了，生活上非常节俭的她回到家后竟然给优优买了一箱火腿肠。她的大方简直让我瞠目结舌！

       由北京市房山区的最高山峰白草畔（海拔：2035米）向东北下至百花山大草甸。山下早已是郁郁葱葱，而这里却还是一片冬天的景象，没有丝毫绿色冷风嗖嗖。





       穿过百花山大草甸，沿山脊一直向东北到百花山山岭的中部秋林铺村古道口，浓云大雾骤起，可视距离不超过10米。为安全起见，只得原路撤回到大草甸，走百花山景区路向北下向门头沟区一侧的百花山林场住了一夜。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下了一夜的雨气温骤降，从2、3日的初夏一下子退回到了冬天。

       早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穿越。爬上百花山大草甸顿时傻了眼，冰天冻地，刮着七八级的大风，冷甚！把能御寒的衣物全部让妻与儿子穿上，拼命顺山脊野路向百花山主峰方向行进。我被冻得发晕，自身难保已顾不上狗狗，大风中估计早被吹到山下去了。到一大石背风处，拿出作为午饭的油条先行吃下御寒。没想到，在此极端恶劣的天气情况下，狗狗居然跟过来了。大风中，几次回头看见它被横着吹出好几米远，拼命地在挂满冰凌的深草中艰难前行。在生命遭到严重威胁的时候，为了生存，潜能被发挥到了极致。事后得知，狗狗的腿短，蒿草上的冰凌将其肚皮摩肿，好几天后无意碰触还在痛叫。中午，终于到达百花山，登上主峰H：1991米点，西眺小五台山顶白雪皑皑。

              下图：拍摄于百花山显光寺山门前

       从百花山下向莲花庵村又有20余公里，走公路太远，直矗山坡而下。到莲花村南百花山公路岔口，恰有从秋林铺村下来的一辆农用三轮车路过。见我们几人步行下山就主动停下要捎我们到史家营乡政府的所在地---北涧。这是一个来自河北省易县到此地来收废品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说见到我们走得很累，其中还有一个女的用迷彩服背着一只狗，顿起善意愿白拉我们下山。到北涧，事先虽说不要钱，而我很感激他“雪中送炭”，就主动诚恳地给他20元钱让他买盒烟抽。推来推去说什么也不要，最终开车扬长而去！我们只能默默在心中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2004年8月初出生，9月18号我从燕山北边的凤凰山下来顺道把它抱回家，2017年6月12日早晨离我们而去，相亲相伴13年。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口人，我们一直当一个儿子养着它。无论寒暑、刮风、下雨、下雪，每天早晚必遛两次，小区的人们以至于万宁桥车站附近的人们，不认得我们却知道优优。自从优优瘫痪不能出屋后的8个多月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打听它的状况。

       说不清它得的是什么病，起先，只是右鼻孔发生溃烂，以至于最后脸部全部烂没。右前腿与左后腿的回弯处由里向外烂了两个大洞。治半身不遂的药给它灌了不少、云南白药用了很多皆不奏效。听说泡热水澡能治狗狗瘫痪，泡了好多次也无效果。天热了，溃烂产生了很难闻的气味。好在我家很少来客人，一切我都能接受，不离不弃。好多人都劝我们给打一针安乐死得了，但我们实在是做不到啊。

              以下是一组优优的照片：

              下雪了，它很高兴，在南水北调中线工地上狂跑撒花儿。

             儿子早上沉睡未起，它就窜上床头卧在枕边看着儿子睡觉。

       它一生的最大乐趣就是一个字---吃，只要你吃它就吃，你不吃了它还吃。家里吃三顿饭它跟着吃三顿，吃五顿它也要跟着吃五顿。吃饱了就睡！

              它后来的样子：

       由中国地图形状的公鸡尾巴尖儿---西北第一村即新疆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的白哈巴村，一路向东南，经天山天池、吐鲁番进入甘肃省西北地区。穿河西走廊来到此行的终点---中国地图公鸡形的鸡背处宁夏银川，二十几天后回到家中。老妻说：“留了几个煮鸡蛋没舍得吃，你拿着去给优优送去吧，省得你老惦记着它放不下”。我回答，一个狗，死了就死了，病成那样，早死早享福省得活受罪。说是说，过了中午，妻午睡休息，我悄悄地拿上优优生前最爱吃的煮鸡蛋去了葬它的地方。

       这几天北京很热，晚上遛弯经过优优墓地附近，就跟老妻说：你在南水北调空场这儿等着，这儿开阔没蚊子，我去看看优优。

       老妻说：“我白天没事也常来看看，念叨念叨不让它想家、想咱们。”我心说，你还不如我呢，我来看优优好在只是在心里默念，你却念叨出来了！

       优优死后没多长时间，关心它的人们就都知道了。我想，它比我强，我要是死了的话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