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余香】苏童与他的《妻妾成群》
(2013-02-08 13: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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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秋风制造者成熟女性脑子文化 |
分类: 墨之余香 |
现今若再提起苏童的作表作《妻妾成群》,相信看过或知晓的人,一定印象深刻。有人将这篇浸透氤氲之气,且文字精致笔法老道的作品,称为中国文坛经典之作,如今看来亦不为过。这篇小说一经问世,不仅在当时文学界引起了广泛的反响,而且被翻译成英德法等多国语言,进入国际市场。诚然,评判一篇作品的成功,有许多即定的标准。但一篇作品能在文学界与市场获双丰收,被誉之成功,实在不枉盛名。
说真的,遮住作品作者的姓名,我很难想象这是个男作家写的小说,曾有一段时间我总是以为苏童是个女性。《妻妾成群》讲的是同侍一夫的四个女人,她们明争暗斗、争风吃醋,而这四个女人当中又以名叫颂莲的四太太为小说的中心人物。可以说整个故事都围绕她展开,从她一开始进入陈家受宠到最后失宠疯掉,完整地展现了一个女人的悲剧的一生,这是一条线索;另一条暗线是陈家那口神秘的井,它与各位太太的命运大有相关,它是情节发展的重要部分。文中陈家老爷陈佐千的四位太太,命运各不相同,却都同样的悲哀,因为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陈老爷的手中,命运的好坏与陈老爷对自己的宠爱密切相关。所以,争风吃醋就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大太太毓如以她在陈家原配夫人的身份拥有着仅次于陈老爷的权力,但年老色衰,只能日日伴着青灯度日,心不在焉的数着佛珠,维持着自己的所谓的尊严;二姨太卓云是个最为阴暗的角色,每天都把笑脸挂在嘴边,对新进门的四太太颂莲异常热情,却私下里做假人诅咒颂莲,也是她,终于成功的把三太太梅珊送进了那口专门为偷情的姨太太而备的幽深的老井里,同时,也使目睹这一切的颂莲成了一个疯子,日日围着那口井打转,一遍遍的说“我不跳,我不跳......”,其实,她又能得到什么呢?陈佐千又娶来了五姨太......;
三姨太梅珊其实应该是个心实不错的女人,她的爱与恨都写在脸上,起初的她是真的恨颂莲,后来的她又是真的怜惜颂莲,与之同病相怜,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即使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就像她对颂莲所讲的话一样:“那口井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终于,她被陈老爷送进了那口井,结束了年轻的生命,而二太太其实是个可怜的帮凶;四姨太颂莲是书中的主角,全文也是以她为线索展开的,颂莲读过书,有着另外三个女人不曾有的气质,可坏就坏在女主角是念过书的"明理"人,她骨子里心有不甘,脾性微露峰芒且处世不甚圆熟.四个女人争宠,彼此斗个你死我活,颂莲的年轻叛逆,处身于这几个女人之中,显然占不了上峰.除开老爷贪恋她年轻美好的身体外,在陈家大院,她连自己是个什么算个什么都不明白.更为悲凉的是,在陈家大院里,她居然和陈佐千老爷的大公子陈飞浦,也就是大太太的儿子相爱了。第一次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就揪得特别紧,脑子里会一直为颂莲担心,因为文中一再提到那口井,那口死过几个姨太太的井,那时,就特别希望大公子能够是个勇敢的人,带颂莲离开那个飘荡着死一般气息的陈家大院,可是,飞浦却令颂莲也令我失望了,他说:“颂莲我喜欢你,我不骗你。可是老天惩罚我,陈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轮到我不行了,我从小就觉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特别是家里的女人都让我害怕。”颂莲彻底的失望了,随着陈佐千年龄的衰老,颂莲也意识到没有为陈家留下半点骨血的自己命运也将尽了。终于,我们看到了一个抽烟的颂莲、一个醉酒的颂莲,那个清纯的女学生再也不见了。终于,日日寂寞的生活让她感觉死亡比生活还要美好。伴随着三姨太的溺井而亡,颂莲疯了......可是,文章的最后,作者还不让我松一口气,极度老迈的陈佐千居然又娶了五姨太文竹,当文竹向佣人好奇的打探围着井转圈的颂莲的消息时,我的心彻底的凉啊,因为又一个颂莲的故事将要在陈家大院、陈家那口神秘的井里上演了。
也许是江南的水土养育了苏童阴柔温婉的艺术气质.也许是独特的童年记忆与成长经验造就了苏童的审美追求。他所讲述的故事往往于细微处给读者“润物细无声”般的美感。他的小说最令人感动的恐怕是藏匿于故事里层的那个自怜、自爱、自恼甚至自扰的孤独的灵魂,这个或实或虚的审美意象透美而又无助,时而高歌,时而低吟,往往会让读者为之或伤感,或惊异,或欣然,或悲悯。综观苏童的小说,可以说这个似有若无、时隐时显的孤独灵魂,始终潜伏于其文本之中,徘徊于现实与幻觉之间,悲伤地低吟着一曲悠长绵延的孤独之歌。
苏童映像其实说起来,不是一个新生事物的问题,宅院、女人,永远的话题。苏童出生在江苏,是一个很典型特色的南方男人形象,文字柔软而细腻,他尤其擅长刻画女性人物的细腻的内心世界,他的小说既注重现代的叙事技巧的实验,同时也不放弃“古典”的故事性,在故事讲述的流畅性、可读性、和叙事技巧之中去寻找和谐。他的语言的单纯的表现力是很强的,还善于用最朴素的语言来寻找最合适的位置,甚至说他的语言是很有魅力很可以蛊惑人心的,读他的语言,虽然感觉很阴,却是美得让人颤抖。
苏童曾被人称作先锋派的作家,但我总觉得他的写作风格反而保持着传统的风格,无法让人想到“先锋”这个词。苏童的小说很阴郁,有股子黄霉天粉缸里洇湿的脂粉味。虽然对大男人写小女人的小说已经不为稀奇,比如白先勇,但是又总觉得,读苏童的小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种压抑感仿佛在说是一个绝望的庭院女人所发出的呐喊,凄厉、无助,总之难以联系到一点阳刚的气息,我觉得这一点苏童成功了,他使读者忘却了两性的分界线,在阅读界面中,从无性的角度来观赏女人的悲剧与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
我们可以从这些女性形象中看出苏童对于孤苦的女性生命所给予的近于痴迷的、异乎寻常的关注。无论是描写对于女性生存的感悟还是进行想象与虚构,苏童总是无法摆脱浓厚的孤独感,他笔下的女性也无一例外地无法摆脱孤独的人生命运。
在描写女性的系列中,苏童抒写了浓厚的孤独情绪,无论从小说的基调、氛围还是从人物来看,那种绝望、凄苦、孤寂沉重得都令读者深感压抑与窒息。妇女做为男权社会的弱势群体,本身就带着可抒写的凄美孤苦的悲剧性审美效果,而置于苏童笔下则更为哀婉动人,扣人心弦,令人感喟,引人嗟吁。这些美好但却悲苦的灵魂不得不坚强地支撑着脆弱的意志,或对抗、或妥胁于不可知、不可把握的命运,像盛开的牡丹在早来的秋风肆虐之中迅速枯萎凋零,腐烂消逝:美丽是短暂的,正加生命也是短暂的一样,留给读者的是一份怅然若失的情绪。
有人说,作家分为两种,一种是体验型的,另一种是想象型的。我觉得苏童很显然的是属于后者。他没有生活的积累,也没有生活的体验,但他却能单凭想象写出一篇篇让局外人分不清真假的小说。弗洛伊德说:“作品是作家的白日梦。”作为作家来说,他应该是成功的,这一点是不可更改的。作为梦境的制造者来说,他同样也是成功的,这一点也是不可更改的。有人说,苏童的小说里总是飘荡着一股少年男孩对成熟女性向往与眷恋的神秘气息。我非常同意这一点,在我看来,这种神秘气息正是支撑苏童小说框架的全部根源。他的梦境全是由此点而填充全部。他在写此类小说时会有意识的按照电影蒙太奇的手段去结构小说,而这一切则要无比透彻的依赖他的想象。因为,他能用想象来代替体验,也能用想象的流动来代替活生生的真实生活。所以有人说,苏童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没完没了的梦想,一个梦就是一篇小说,一个梦就是一个传奇。支撑他写作的全部根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象。他不是在写作,而是在做梦,在想象。
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人难免要做梦,你不可能所有的创作完完全全地来源于生活,对于艺术来讲,是要高于生活的,做梦未尝不是件好事,写实与虚构想象的结合才是最完美的,我们在创作的时候是否应该也多做一点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