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盖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刷刷地响，第一感觉是手机的录音机出了问题，像雨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是切叶蚁在密林里行进的声音，不是，是《父亲加入消防队》黑森林里行进的马车突然走出黑暗，车轮碾在鹅卵石上的突兀的声音，哦都不是，我想起来了，是我奋笔疾书的声音，学生在朗读布鲁诺·舒尔茨的小说《论裁缝的人偶·续》，而我在写关于“物质与形式”的话题。32K的笔记本写了两页，第二天，我温习上课的录音，为一篇短文做准备，我听到了铅笔在条格纸上行进的声音。

那一瞬间，布鲁诺·舒尔茨像伞盖一样张开了，它无限扩张，将我的屋子、眼前的U形的凹槽、昭乌达路、整个边城都收了进去，像是一道微不足道的菌褶儿。哦，散漫的秋日，被折叠，成为某种精巧的结构的一部分。

（202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