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豢养的、有闲的和创造者

张永渝

物质太容易了，太容易的东西被看得轻贱。而形式艰难，因为艰难，涉及的对象不愿意纠缠，被豢养的作家连内容也不愿屈就，他们玩起了观念和主题的把戏。当硬币抛起，它让你猜字儿与闷儿，你说出了结果，可它落在地上，变成了泥点子。

在一个好心烂施没有内容物质乱用形式寡淡表象迷狂本质凋零的时代，作为文化与消费的中坚力量，有闲阶级呵痒的企图逗引着创造者好笑的神经。两个阶层的精英时常比赛着来去——比赛流失与无聊、闲置与抛弃。不同的是，有闲的阶层对形式的追慕来自于主义的哺育，创造者不一样，它对形式的敏感主要来自于技术上的自觉。结果是时间的犒赏一个画在纸上，一个盛在浅蓝子上。

哦，连创造者也是有局限的，如布鲁诺·舒尔茨小说之“人偶”四篇里的父亲。一方面赞美着神圣的自然的形式，一方面沉迷于自身的滔滔不绝而无法自拔，幻想着可以用理论把人偶变成有着高贵形式的自然的人，有着波琳娜丝袜包裹的大腿和阿德拉蛇一样的玉足，他几乎成功。但诚实的品性让他在自然的高贵形式的挑衅下崩溃，他几乎变成了机械装置。

（202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