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场——《历史的技艺——塔奇曼论历史》读后记
(2017-07-07 19: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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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回到现场
——《历史的技艺——塔奇曼论历史》读后记
张永渝
张永渝
“确凿的细节具有巨大的修正作用。没有它,对历史的叙述和阐释都容易流于无效。”芭芭拉·W·塔奇曼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荣获普利策奖的著作《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1911—1945》一书中,她以蔑视的笔调描写了宋美龄赴美访问的诸多生活细节:宋每天都要换自己带来的丝质床单,“如果她中午午睡的话还要一天换两次。”所有的房间中都装有电铃和电话,“但是叫人时还是喜欢拍手,这让白宫的服务人员很恼火”;一次晚餐,罗斯福总统和蒋夫人谈起了一次矿工罢工,总统问她假若是战时,中国的做法:“蒋夫人伸出一个手指在喉咙上划过去”;蒋夫人在1943年1月初带着护士和“两位孔家人住进白宫”,包括那位出名的易装癖者孔令侃小姐:“两名年轻的孔家人本来根本没有什么特权,但行事时跟她一样傲慢无礼”。
《历史的技艺——塔奇曼论历史》不仅是一部历史研究和历史哲学的文章合集,还可视为关于诗学的方法论集。上篇辑曰“历史技艺”,可视为论点和方法集萃;中篇:“写作成果”,可视为,论据和展开;下篇:“学习历史”。尤其是上篇,可视为补遗。我试着将几篇文章的的题目置换一下:如《计以盎司的历史》改为《计以盎司的诗歌》,《寻找历史》改为《寻找诗歌》,《历史何时开始》改为《诗歌何时开始》;《作为艺术家的历史作家》改为《作为艺术家的诗人》。改动之后,毫无违和感,她的思考大面积地转为写作的隐喻。
《历史学家的机遇》,还是别改了,因为她说的恐怕是事实,虽然我不愿承认——“目前,公众对小说的兴趣正在下降,同时一落千丈的还有诗歌和戏剧,人们把兴趣都转移到了纪实类文学”。
我想,在技艺缺失词汇稀少的边城,爱好者与其抱怨诗歌的凋零,不妨反求诸己,认真思考一下塔奇曼的经验之谈:
——“在我看来,创造的过程有三步:第一,艺术家以独到的眼光感知真相,传递真相;第二,表达的媒介——作家用语言,画家用画笔,雕塑家用黏土和石料,作曲家用音符;第三,设计和结构”(《作为艺术家的历史作家》)
——“确凿的细节不能每次都得出什么结论,但能时时揭示出历史的真实,让你脚踏实地,不违背现实。”(《计以盎司的历史》)
——“这些诗人比历史学家更能让普通人熟悉历史,他们有时还会推动历史。”(《历史如何开始》)
——“我发现,写作是在练习中学会的”(《寻找历史》)
在边城,与其在酒桌儿上把脑袋泡酥,守着一块5.7英寸的屏幕将颈椎和志气一起弄弯;与其像吉姆那样不顾朱尔的感受一屁股坐进凯瑟琳的汽车,奔向诗歌的断桥,还不如走向夜市和广场,深入城市的肺腑,回到时代和事件的现场。要尊重读者,像尊重内心一样尊重那无限的少数,哪怕只有一个,也要保有想象力和与时代相适应之必要的知识以作为最后的尊严。
(201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