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棒子

看来我真的变成了一节五号的电池

师傅给的紧箍咒化作了聚能环

刚出场我动力澎湃，

头囟处的二氧化锰叫吵着喊

快来快来，把我接通

石墨作的脊柱替我拔紧了军姿

面试没通过，一看就爱出风头

100个人都塌着腰，就显他

先放放。这一放就是半年

我认真学习各种专业知识和规章制度

我的锌皮毫不松懈，攥紧拳头

等待革命的召唤，这一天我走出了库房

我不卑不亢，抑制着激动的心情

我告诫时常激越的左膀右臂——

“氯化铵”兄弟，要冷静

把握机会。咱们即将迈入市场

这将是咱们一生中值得大书特书的一页。

人声和喇叭广告了一上午

我没有被选中，一批一块钱四只的地摊货

被引向石英钟、小喇叭、玩具车

还是没有我，我被退了回去

电池命40岁的时候，我迎来了最好的机会

我进入了人类生活的房间

我被塞进了一只青蛙造型的石英表

我憋足了劲，用氯化铵的大指蹭了一下乙炔黑鼻尖儿

你们可以想象，我这糗样——

“开始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可它就是不动，两只脚丫像定住了一样

我的电解液都梨花带雨了，求你了

青蛙大哥，你蹦一下，腿瘸了是怎的？

主任和我有同样的疑问，捣鼓了半天

把腿卸了，他肚子里的齿轮还是罢工

幸福大劲儿的青蛙大哥，你可真闲

还好，我没有做他的陪葬品，我被丢尽了抽屉

这一日，就是昨天，我在黑夜里还作着铁马冰河的大梦

60岁的老棒子，三十岁的心脏。

突然，我被一只娟秀的手扒拉着，抓起

放进一个剃须刀，往旁边一看

吓了我一跳，这是传说中的僵尸电池

全身生了烂疮，娟秀的手找了一把刀子

把我的新帽子新鞋咔嗤了一番

我钻进鞘翅，心里想着啜小开的打油诗——

“莫嫌皮囊小，径须戳住个”

一只宽大的手抓起我的团队，

我平生第一次真正动了起来

真是无法形容：“生命在于运动”

我听到一只黑色的中华婪步甲，

它的心脏电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多么轻柔，像一首催眠曲。

我乐意。我乐意背着你，

我的僵尸电阻

把他的胡子剃的干干净净

放心，我依然动力强劲

感谢上帝，郭开已经死了

凭谁问——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201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