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隐约可闻》
(2023-06-05 19:49:16)分类: 赏析 |
赏析《隐约可闻》
1998年秋,我曾去贵阳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到过贵州红枫湖风景区,也看了黄果树瀑布。与黄果树瀑布从悬崖上雷霆万钧地“砸下来”的气势不同,红枫湖显得开阔多了,碧丽俊秀,烟波浩渺。据说,红枫湖是杭州西湖的六倍。阔、秀、奇、爽、是其特色。而周围居住的少数民族的民俗风情,也纯朴、天然、丰盈。读陈超这首诗,因为他写了他参加“红枫湖诗会”的所见、所闻、所感,所以,我不仅感到曾经的亲切,而且别有一番会心。
诗会选在红枫湖召开,也许出于当地风光秀美和民风醇厚的考虑。然而,在这种环境下,诗会上诗人们的发言,却使人大跌眼镜。他们慷慨陈词,新名词乱飞,什么现代呀、后现代呀。在陈超看来,这些洋洋洒洒的语言都在红枫湖面前“豁然坠落”,几乎是一堆废话,反不如那湖面上的山映树影,、红叶漂浮的“象形文字”。它们虽然“木木”的平静不语,但都像在“讥笑”着我和这些诗人们。
诗会,诗会,必有诗歌朗诵与唱和。一群诗人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纵传欢叫”,忘乎所以。但在陈超心目中,他们的“欢叫”都是“复制品假货”,“像一群潜泳的幽灵”再观,不管是摹仿古代,还是摹仿的西方,都“那么可乐,那么夸张”,其实是一种“落寞”。表面上的喧闹,难掩当下诗歌的悲凉。
参观少数民族的村寨,也是诗会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我们那次学术会议也到访过苗寨,寨门前敬酒,不喝不许进,到了寨子场院里,看小伙姑娘们欢歌跳舞, 有时把参观者也拉进来,开展“抢亲”活动, 抢到了便合影留念。那么原始,那么本色,那么真纯与快乐。陈超这次到布依寨子也是这样: 他“看到布衣姑娘像幽蓝的花朵/
我想抚摸她们土布衣衫上稚拙的纹章/又担心被认为意味着什么”。钦慕而又羞怯。
在这一切面前,诗人啊,诗歌啊,语言啊,“坠落还在坠落”……
惺松中隐约可闻布依姑娘的低语
关于诗,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是“隐约可闻”的低语,但却使诗人感到震动。这些姑娘的低语,那么天真、那么充满脉脉的爱怜,联系他整个旅程的见闻,使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诗,什么是真正的诗,什么是诗的语言。那就是大自然的自在性、人性的纯朴与善良。那怕现在被物化与媚俗所遮蔽,但它们的原在本真性,才是伟大而纯正的诗。它也许是最原始的,但也是最现代的。所以,他说:“关于诗,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关于贵州之行,我与陈超有大致相同的游历,也有对当地大自然和人文风情与他类似的诗性感动。但我愚顿,缺乏心灵的话语,将之命名。所谓“心中所有笔下所无”。这首诗的艺术魅力,就在于他通过细腻的观察、感受、领悟,并与当下的诗歌状况联系起来,在心灵深处,以锐敏的真觉与智性的锋利,穿透话语与生命对称的诗的本源、本质与本体。我深感惊喜的是此诗说出了我想说而又未说出来的话。这是我阅读中灵魂的又一次悸动与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