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土中国  （组诗）

 

   唐朝

 

 

雪花飘

 

雪花说来就来了

很多设想好了的语句

还没有调整好表情

就被覆盖了

 

手脚被绵柔捆绑

无法找到它的图意

那就只好等日出驰援

 

而太阳已被贿赂

白花花的银两  来影无踪

让它醉卧于西山

亲吻着富裕的骨头

不愿睁开眼睛

 

行人也在隐退着

目标已被长风剪断

坚守着的  是心中的碎片

回首望月

月牙正在瘦中落泪

打湿了苍白的影子

 

 

雪人

 

走出内心

在生活的模型里  活着

早出晚归  线路受阻

因为一场飞雪的掠夺

很多人交出了前世

 

雪人是快乐的

草色的皮肤  散着谷香

稻花洁白的语言

与雪花同舞

鱼米之乡  琴弦弹奏着酒气

 

飞鸟将旅途

停在雪人的肩上

用羽毛  擦去她的回忆

我的梦  早已穿好衣服

尾追鸟鸣

为雪中的人儿不约而至

生活背后

不知是谁将汗水收藏

更不知养野了谁家的素衣女子

 

 

落雨

 

死亡的气息

开始脱下衣衫

狂乱飞舞

行人将自己丢失

昼和夜

在身体之内收缩

 

心情的颜色

各自怀揣鬼胎

纷纷贴在地面

此刻

没有更多的信念在微笑

 

而我  在窗内

迅速退却

我的前身

已在荒野陷入迷途

被寂静埋葬

我的方向错乱

回忆瘫于泥土

无法直起腰身

 

雨如针，带来疼痛

从不同的角度出发

将我的目光

牢牢钉在幻象中

梦却在游走

梦中的我

已找不到自己

 

 

鹰舟曲

 

嫁接船头

只是一种表象  更多的

是在寻找水的枝桠

它的身后  始终有挑衅和潜伏

 

鹰将理想埋在水面

当晚霞潜入平静的肌肤

它的国土

金辉闪烁   财富就在身下

水之镜像

给它生动和回忆

 

偷食者由来已久

水中的舞台

不同的唱腔与角色

游曳着一场虚实的光彩

鹰知道

它是牵动天空的大侠

左右着某个层次的情节

或者观鱼之舞

或者抓其示众

 

 

天水之惑

 

想那传说

早已开花了

长袖自天宫

一路舞起众生的情愿

而那天河

却被口水淹得毫无生息

 

想那田间的英俊

放牧了多少野情

诱走了一袭温暖

留下无可诉说的冰冷

 

而我此刻

用诗行注解沉默

或者不停走笔

将那冰水吸干

 

 

水上漂

 

一路困惑

皆因迷失和同化

路  在四方

心之所归

早已被划出了极限

 

展示全部所有

也只是某些形状

你看不到我

我触不到你

你我并不依附

 

就这样漂过

像飞鸟划过天空

土地是可爱的

柔软是一种心态

水波诉说着

 

 

土坝

 

打开身体的瞬间

就意味放弃了自己

在时光河流

你注定丢不下担当

 

那些流水

汇集了你的表情

旅途中的游鱼

在你心情的页面上游写

你来拥抱。没有路人为你

添置衣裳

 

大山在远处咳嗽

郁闷顺流而下

你张开劝阻的身骨

那样的力不从心

山里的饥渴太多

你的身体无法承载

 

水如刀。开始绞杀

你用执着 周旋来日

命运不需解读。

 

 

土埂

 

我在捡拾性格

走  或者留

都已经丢失了方向

很多想法

开放不出语句

朵朵空气  失血于土壤

 

在时间的背后

拥抱草尖

呼叫着白云

空中有家园

财富就是炊烟

 

迎面而来  渔人

用灯火将躯体擦亮

热流奔涌

松动僵硬的血脉

 

 

梯田

 

拥挤着。但很规矩

那些方方正正的生活

完成最后的交流

开始寻找出路

 

方向在时间的深处

方向  将自己甩在身后

方向给了我们环游和寻找

答案被乡亲带进了山寨

此刻。火塘正在讲述

往日太阳种下的收成

 

风雨

褪去了某些色彩

激情还在

一步步走向高远

没有人拥抱那些节奏

 

 

草地

 

始终不愿离开

和梦中生死的草  拥抱着

守护一代代牧人的梦想

 

羊群走进了速度  化为白云

开矿的机器  发出吼声

切开、分解、吞噬

裂开皱纹的时间

山下的楼群

拥挤着被追回的遐思

炊烟无路奔跑

 

阳台上的花朵

捧着老人的目光  还有

一些始终不愿绽放的记忆

鸽声  扬起涂满秋色的鞭响

山坡被紧紧缠绕

 

 

小山

 

被奔跑的阴谋  挤了下来

我看到了你脸上的无助

雄伟和挺拔

把你抛向低处

你的仰望  流下了泪水

脖颈坚定  时间却在酸痛

 

在我的天真和单纯中成长

你是没妈的孩子

我送你牛羊

希望你肥胖

 

我在你脚下耍玩光阴

将一枚硬币埋进你的骨肉

希望你富有

 

我还将天空交付与你

在你的脚板上涂着童年

我用纸笺抚摸你的名字

我用诗行温暖你的身体

 

我突然听到了你的耳语----

我快乐呀  我用满足

填补他们身上的空穴

声音  一下子将天空打湿

          

 

红山寨

 

红山寨沿着岁月走来

用一座小山的姿态

在家乡的脸面上贴一处印记

 

百年前的匪气  和着血土

与月光依然纠缠

山道弯弯  拐走过生意人生

乱刀一横

小山的青绿便被剪辑

此刻  回味已经淡散为风

 

童年被雨的长手迫赶

我将恐慌藏进小山的一个土洞

背后凄冷

眼前温暖

阳光将我领出来

我用发呆的书包

装起红山寨

只到今天  字字发冷

 

 

砖窑

 

那些条条块块的日子

经过煤火的打磨

便上升到一个台阶

昔日的闲土

高贵于一个时期的生活

 

汗水没有烤化

汗水躲进了砖块的血脉

乡下人的憨劲和实在

今天还能闻到

 

雪花收起农家的所有活动

窑洞敞开孤独

偶尔一两只麻雀

将满腹唠叨填在洞口

此刻  我在电脑上敲打着

另一种单薄的方块

 

 

谷场

 

麦穗装着惊喜

谷场已蠢蠢欲动

 

阳光下奔跑的热情

聚集  拉手  前进

用最结实的语言

将谷场隆重推出

 

收成与汗水

直达目标

排列在谷场

展示默默中的安详

 

你的表情  一层层托着天空

当你交出果实

只想再次将它们拥抱

 

 

土方

 

生命涅槃之后

开始汇集

互相拥抱  温暖

一些失落的时间

 

归途。不再延伸留恋

前世与来生

在行囊中匆匆

在沟坎中遗失

最温柔的杀手

乘风而来。发怒的水

或者微笑的浪花

远远地瞄准你的心脏

 

 

土穴

 

在家乡的小河畔

挑逗过孤单的心

我们将童年的顽劣

藏在你的毛孔里

在你的身上寻找快乐

 

风从你面前走过

风缠绕你的肢体。留给你

漫天的叹息

你收藏起

雨从你身上走过

你在雨的身影中

遥望天空的心情

 

风和雨  是你的邻居

你只为他的伙伴

你守护着春天

用你深邃的眼

你用夏天的赤裸

点亮夜空中的萤火

星月将河水洗得发亮

柔软而眠

 

多年后 我从经历中

打捞人生

才明白你一直是个

被丢弃的土穴

 

那个挖走你心的人

将庄稼种在闲适和

浪漫中

 

唐朝，男，汉族，1966年10月生于河南潢川。诗人、作家、编审、文化刊物总编。1985年4月至今在海内外数百种报刊发表作品200多万字，诗歌千余首。出版诗集《情人岛》《流浪的天空》《天高水长》《古村遗韵》，散文随笔集《青春之旅》《低处的声音》，文论集《守望嫁衣》，小说集《残阳如血》等多部。获《山东文学》年度散文奖、《时代文学》中国十佳新锐诗人奖，《黄河诗报》年度诗人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