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颤动 灵之喊叫 ——序毛志刚诗集《拯救》
(2014-09-05 06: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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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生命诗人铁轨喊叫 |
分类: 序言 |
一个理想主义青年,怀揣浪漫梦想,迎着历史云烟的变幻,从北方家乡南下深圳。在那里,他见证了荒漠中“崛起的城市”。他“看见一条饱经沧桑的铁轨/耗尽了心血/弯曲着、匍匐着向远方延伸”,突发奇想,在历史与现实的对接中,写下了具象而又象征的、富有时代感的诗句:
这就是90后先锋诗人毛志刚。他“初出茅芦”,便显示了天赋的诗性敏感和卓绝的艺术才华,因为“铁轨”这一意象的捕捉与构形,不仅新鲜独特,而且意蕴遥深……
然而,诗人的天才是必须植根于生活的土壤的。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天才如果“离开泥土”,就“不能发达”,“要像一盘子绿豆芽”(《鲁迅论文艺》)。志刚是深谙个中道理的,他从不以天才自恃,而是认真地生活,勤奋地写作。因此,随着他生存体验的深化和现代意识视域的开阔,他的诗写,也从个体生命的感悟而进入到社会历史公共空间,把自我人生的求索提升为“一代人”的运命:
迷茫中的仰望,困顿中的企盼,昭示了一代青年的不懈追求与进取。但此种追求与进取,却受到了现实的牵制与羁绊。他体察到,“这世界多么像是一片叶子”:“叶子的表面洒满了阳光/多么的美丽/叶子的另一面/却是阴暗的一面/多么的丑陋”(《世界的另一面》)。光明与暗影,物质的丰腴与心灵的贪瘠,几乎如影随形般的纠结与缠绕。表面上的喧哗与浮躁,掩盖着的却是人性异化与人文沦落。置身此种精神的“荒原”,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生命之痛:“心寂寞如寂寞的月/心疼痛如疼痛的云/我痛不欲生,谁又能来将我安慰?”(《夜间巨痛》)。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沉沦,而是致力于自我救赎:“生活之中,我做一个勇敢者”,“一面埋葬痛苦,一面让欢乐在痛苦的土壤之中/生长/我的周围无限的黑暗,如同暗夜/可我把头朝向天空,那里闪亮,并充满温暖”(《我做着一个勇敢者》)。由此,以“无悔的青春”,谱写了年轻的生命进行曲!……
选择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确立了自我的精神定位,这些作为诗歌强劲的内在驱动力,使他的创作大步前行,并“渐入佳境”:以心灵亲切大千世界,让自然万象扶持自我。在广阔的时空中,他谛听到了“信念”像一只鸟在胸中冲腾、鸣叫:
重建信念,高标人的尊严和价值,赋予他生活的勇气和力量。他也闻到了城市上空飘过的来自乡土的阵阵花香,这花香给了他心灵的抚慰与依托,使他的生命在乡愁中得到了精神的支撑:
在乡土遥远的召唤下,他站立在大地之上,尽管这人世间红尘弥漫,无穷的欲望侵蚀着一切,但他仍然坚信人间自有真情,相信土地上永恒地生长着爱情的常青树。虽然,它也许会经受无情风雨的摧折,但他还是守护着这株树,渴望那相知相契、摇曳多姿的纯真的爱情,就像树上的那两片风中的叶子:
爱是人类生命的本质,也是人性深处最绚丽的梦幻。它不仅指男女之爱,更可以扩散为爱亲人、爱人类、爱自然、爱世界。爱与神同在。它托举着生命,也引领着生命,使人获致隐忍而坚卓的信念,走过美好而悲壮的人生旅程:
登高临风,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澄明而又志在高远的精神境界?!……
然而,时代的沉重却威压着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仍在黑暗中挣扎、奔突。在他的眼前,幌动的影像是:“濒临死亡的流浪者,“贫苦者嘴唇之间吐露着叹息”,权势者的弄权,为富者的不仁,人们对“未知的命运”的茫然与无奈。这乱世情景,确如那“一团黑色的毛线团趁上帝沉睡的时刻,从一个阴暗、邪恶的/源头,偷偷地滑向了世间/它缠住了人类的脚,引来了一片疯狂的叫喊,这叫喊/造成了这世间巨大的凌乱”(《乱世之死》)。面对人间乱像,他痛心疾首,叩问苍天,苍天无语;叩问大地,大地沉沉,于是他返归自身,从生命深层唤醒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生存意志,并从而生成拯救人类苦难的担当精神。他知道自己的平凡与卑微,但也懂得平凡而伟大、卑微而高贵的内在转化。在这个没有英雄的非英雄时代,他要做一名抗争时代的英雄。在《自卑录》中,他如此表白:
我说:我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要拯救世界以及苦难的人类
在混沌、庸碌的世态下,真正的觉悟者,是孤独的、甚或是疯狂的。孤独而睿智,疯狂而清醒。看似不合时宜的话语,却道破了尘世的真相,挺立起人的不屈的骨骼。正是这一点清醒的睿智,加之艺术修炼的日渐成熟,使他的诗歌以深邃的思考与大气的话语方式,“一夜成名”,震憾了诗坛,给读者的心灵以猛烈的掀动和感召!……
仍然是寻梦之旅,依然是真诚和激情,但其中也满含了忧患。这忧患,不单纯是个人情愫,而是充盈着浓郁的家国情怀。在实现现代人生存困境的突围和挽救中国精神危机的现代人文精神建构中,他既持守个人主体性的原则,又从民族优良的传统中打捞“天人合一”的东方智慧,使两者合一,熔铸成中国现代文明的价值共同体。为此,他沿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予以追寻,经历了“毁灭与征服”、“扎根”与生长,自救与救世,那怕现实路上充满荆棘、泥泞、坎坷,甚至是地狱、深渊、火海,他也要以歌哭的姿态,在高迈的咏唱中,表现他的智性、忏悔、孤傲和自由的良知和道义精神。他说:“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疼痛和苦/我终于看见了自己流着怎样的血和泪”(〈梦想的一方〉)。他知道自己的渺小,但他坚信,经过自己的奋争与努力,一定能唤醒众人,和他一道,拒绝绝望,披荆斩棘,让现实生活变得更美好些,以实现一个伟大而崇尚的梦想,迎来人类世界的“玫瑰花开”:
这就是诗人在阴暗交接的世纪时空中为自我所塑造的抒情主体的形象:伟岸、沉着而孤绝!
从“初出茅庐”,中经“渐入佳境”,到“一夜成名”,作为三部曲,刻画出了诗人创作的艺术生命曲线:从稚嫩走向圆融。但贯穿始终的关键词却是“拯救”二字。并因此被题为书名。整部诗集的先锋性,也表现在这里:在物质挤压精神的年代,拯救心灵,拯救灵魂,拯救自我,拯救人类,拯救世界。它是晦暗中,生的颤动、灵的喊叫,也是生命琴弦上弹奏出的一曲神圣的旋律。与其婉转的生命情调相适应,他的诗的艺术生成,从短句式发展成为长句式,意象系统从单纯、明丽转变为千汇万状,节奏也由轻快、曼妙进到了激越、磅礴。恰如郭沫若先生所说:“诗人的心境譬如一湾清澄的海水,没有风的时候,便静止着如像一张明镜”;“一有风的时候,便要翻波涌浪起来”。“这风便是所谓直觉,灵感,这起了的波浪便是高涨着的情调”(《沫若诗话》)。志刚的诗,正是这样由小波小浪的涟漪汇流成大波大浪的洪涛。他在《一片翻腾之海》的诗中曾深情咏唱:
的确,诗人当下写的诗越来越像大海,翻波涌浪,奔流不息,在时代风涛的变幻中,往返回环,不断扩散而又不断凝聚的主潮,却总是历史的跃迁和人格的重塑,是人类命运的波漩与涌进……
我们站在岸边,热切地期盼着:诗人的诗歌之海翻腾起更大的波澜,以大胆的浪漫气质,于壮阔浩渺之上,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为人类世界美好的未来,托举起灿烂、辉煌的太阳!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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