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俗病莫如书,赠酒狂莫如月。
——读书是医治庸俗的最好的办法,月亮是最好的赠给酒徒的礼物。
明窗净几,好香苦茗,有时与高衲谈禅;
豆棚菜圃,暖日和风,无事听友人说鬼。
——明亮的窗户干净的茶几,泡几壶好茶,有空的话就和高僧谈论禅道;豆棚菜园,风和日丽,无事的时候就听听好朋友说说鬼怪的事情。
花事乍开乍落,月色乍阴乍晴,兴未阑,踌躇搔首;
诗篇半拙半工,酒态半醒半醉,身方健,潦倒放怀。
——花儿有时候开,有时候又败落了,月亮也是忽明忽暗的,余兴还没有完,这种事情让人抓头挠发的;做好的诗篇有的好有的很拙劣,喝过酒露出半醒半醉的神态,要是身体好的话,潦倒开怀也没有什么。
石上藤萝,墙头薜荔,小窗幽致,绝胜深山,
加以明月清风,物外之情,尽堪闲适。
——藤萝爬到石头上,墙上开满了木莲花,透过小窗看到了满眼的优美的风景,这些景致绝对胜过深山。再加上头顶上悬挂的明亮的月亮,清风阵阵吹来,好一派世外的景致啊!可以尽情地体味这份悠闲和安逸了。
出世之法,无如闭关。
计一园手掌大,草木蒙茸,禽鱼往来,
矮屋临水,展书匡坐,几于避秦,与人世隔。
——摆脱世俗的方法就是闭门谢客。开出来一个小小的园圃,种上萧疏的草木,让飞鸟在院里飞来飞去,让鱼在池水里游来游去,让低矮的茅屋门正对着溪水,打开一卷书专心读着,像《桃花源》中所描述的为躲避秦朝的战乱的人们一样,和外面的世界隔绝。
山上须泉,径中须竹。
读史不可无酒,谈禅不可无美人。
——山上一定要有清泉,小路上必须栽上翠绿的竹子。读史书的时候,身边不能没有酒伴随着,谈禅的时候不能没有美人在身边。
蓬窗夜启,月白于霜,渔火沙汀,寒星如聚。
忘却客子作楚,但欣烟水留人。
——在夜晚的时候,把蓬门草舍的窗户打开,只看见窗子里透进来的皎洁的月光比秋霜还要白;沙洲上生起的点点的渔火,就好像是清寒的星光闪烁着参加一场聚会一样。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早已把自己是客居楚地的游客的身份忘记了,只为这个地方的月色烟水让人难以忘记而感到无限欣慰。
无欲者其言清,无累者其言达。
口耳巽人,灵窍忽启,故曰不为俗情所染,方能说法度人。
——对于那些没有欲望的人,他们说的话往往是高洁的;没有压力的人说出来的话都是达观的;要是风神进入人的口耳中,人的灵窍就会突然被开启。可以这样说,人不被世俗所束缚,才能够讲说佛法,超脱于世间。
临流晓坐,欸乃忽闻,
山川之情,勃然不禁。
——靠着溪水在清晨的时候打坐,忽然传来船行走摇橹的声音,于是山水的情怀,于此而勃然生发了。
舞罢缠头何所赠,折得松钗;
饮余酒债莫能偿,拾来榆荚。
——歌舞结束了,不知道拿什么来作为相赠的缠头,只好从松树上折下一枝松枝当做钗来赠送;饮酒的时候,没法偿还酒债,只好从榆树上摘下榆荚来当做酒钱。
午夜无人知处,明月催诗;
三春有客来时,香风散酒。
——半夜的时候,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皎洁的明月,催发出来了诗人的诗兴;春天的时候,有客人来拜访,吹来阵阵的和煦的风,空气里飘散着酒香。
如何清色界,一泓碧水含空;
那可断游踪,半砌青苔歹带雨。
——怎么才能使自己的色界得到清静呢,一泓碧绿的江水映照着蔚蓝的天空;怎么样才能把游踪断绝呢,半坛那么大的雨后的青苔呈现出一派妩媚的神态。
村花路柳,游子衣上之尘;
山雾江云,行李担头之色。
——美丽的花朵开满了山村,在山路上撒满了飘舞的柳絮,这些沾在游子身上留下了尘渍;山间弥漫着雾霭,江上悬挂着一道彩虹,把鲜艳的颜色投到游子的行李担上。
何处得真情,买笑不如买愁;
谁人效死力,使功不如使过。
——哪里才能够有真实的情感呢,与其买欢笑还不如买忧愁呢;什么人会以死相报呢?与其启用有功的人还不如任用有过错的人呢!
旨愈浓而情愈淡者,霜林之红树;
臭愈近而神愈远者,秋水之白蘋。
——内心修养越来越好的人,性情会越来越寡淡,就好像被霜降打过的树林中的挂满红叶的红树;只注重品味和享受,精神修养越来越远的人,就好比是秋水里飘荡的白蘋一样。
龙女濯冰绡,一带水痕寒不耐;
姮娥携宝药,半囊月魄影犹香。
——龙女在水中洗洁白的丝绢,她带起来的水痕让人不忍看,让人耐不住这份清寒;嫦娥带着升天的神药,所以月光的影子还带着嫦娥身上的香气。
晚村人语,远归白社之烟;
晓市花声,惊破红楼之梦。
——傍晚的山村,有人坐着说话,踏着白社的烟尘回来了;在清晨,在集市上传来了卖花姑娘的叫卖声,把红楼美人的绮丽的梦给惊扰了。
幽堂昼密,清风忽来好伴;
虚窗夜朗,明月不减故人。
——幽静的厅堂,在白天显得特别深长,忽然吹过一阵清风,仿佛是良伴来到身边;推开虚掩的窗子,看到夜色清朗,月光普照,就像老朋友一样,情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名妓翻经,老僧酿酒,书生借箸谈兵,介胄登高作赋,羡他雅致偏增;
屠门食素,狙侩论文,厮养盛服,领缘方外,束修怀刺,令我风流顿减。
——让一身世俗的妓女翻阅经书,让清心寡欲的老僧人酿造美酒,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谈论兵书,让胸无点墨的武士来登高作赋,我羡慕他们身上增添了不少的雅致;让屠户吃素餐,让满是铜臭味的商人来谈论文章,让仆人穿上华丽的衣裳,让隐居山里的隐士去拜见权贵,我感到他们身上的风流减少了很多。
高卧酒楼,红日不催诗梦醒;
漫书花榭,白云恒带墨痕香。
——在酒楼上高高地躺着,刚刚升起来的红日也不急于去把诗人从他的睡梦中催醒;在花榭中慢慢地散着步子,想着题什么字,悠悠飘荡的白云时常带着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