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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美的古诗词里重逢(1)|吴礼明

(2024-02-16 20:14:04)
分类: 图文:古典诗文
在醉美的古诗词里重逢(1)|吴礼明

        陆凯《赠范晔》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南北朝诗人陆凯《赠范晔》一诗,写得摇曳生姿,饶有情味,令人浮想联翩。
        所慕之君茫茫塞外,千里之遥,思念如水啊。今“折花”欲寄,恰逢驿使经过,正是万花作美,天遂人愿。又一想,还需再送点什么,可能送什么呢?这春情萌动的江南,除了花还是花,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指示和表征的。那好,就暂且赠送这一枝开在春天的鲜花吧。
        诗作如果细味,还有不少滋味。首先是“折花”,就已经有含蓄蕴藉的意味。像《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里所说“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但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时,驿使出现了。一个“逢”字,可谓正当其时,妙不可言。随后像是驿使与诗人之间的一组对话。驿使问要寄给谁,诗人说“寄与陇头人”。不啻脱口而出,然后又略表歉意地说,除了送花别无所赠。但这含蓄与谦虚,真是富有情味。试想想,花开是江南春天最为惊天动地的场景,没有什么比花开更能表达对生命的敬意、对美的礼赞,也没有什么比鲜花更能表示一个人对旺盛生命力的期许与陈述。花,可以说是最青春的表达与最诚挚的告白。
        这就是诗作以小见大的功用。从小处,也可以看出南人炽烈、开阔的心胸来。这首小诗亲切温馨,颇不经意,又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之风,读来令人爱不释手。
        不过,作者与诗作所赠对象(陆凯、路晔和范晔三个名字),其实模糊不清。如果以范晔的生卒年为参考,则三国时期的陆凯所处时代过于久远,而南北朝时期的陆凯又靠后了。再看,即使是同一书《太平御览》,两次引述《荆州记》都不相同。其《卷十九》云:“陆凯与路晔为友,在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与晔,并赠诗云:‘折花逢秦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而《卷四百九》则说:“陆凯与范晔为友,江南寄梅花一枝,来诸长安与晔,并赠诗曰:‘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引诗大同小异,无关宏旨,范晔还是路晔,没法区分,确实有些遗憾,但是诗毕竟是好诗,这是肯定的。

        沈约《别范安成》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沈约的《别范安成》一诗,写得辞情婉转,情义绵长。
        诗作写眼前的别离,却从追忆之角,以今与昔、今与明的比况,来言说惜别与珍重的意味。确实,在时间的长河里,情感长长地酝酿,至久而弥香,也至深而醉人,但也因愈益深沉而难以自持,或因处置不当而伤人。
        开首两句即从年轻时写起,说年少不把离别当事,总觉得再会不难。前期,这里是“对未来的预期、打算”的意思。次联两句写老暮时的感受,因为剩时不多,不再豪掷时日,于是对比就显现了。第三联两句是写眼前,一杯薄酒,勿再以为不算什么,等到明日真正分别,恐难再在一起把杯同饮了。因为有前两联铺垫,极写筵席上的留恋和惜别。潜在的意思是,生死迫近,再见难料啊。最后一联两句是拓开一笔,借梦再表达对分别的不忍,以及对友情的珍惜。“梦中不识路”,李善注引《韩非子》曰:“六国时,张敏与高惠二人为友,每相思不能得见,敏便于梦中往寻,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如此者三。”梦中往寻,后来用以形容思念友人。
        这首诗,可以说诗语质朴,情感真挚,但表达却又典雅婉媚,尤其是突出老境之难和人际的别离之苦,有着很深的人世感慨,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清人沈德潜说:“一片真气流出,句句转,字字厚,去《十九首》不远。”
      
        汤惠休《杨花曲·其二》
        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
        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
        汤惠休的《杨花曲·其二》,历来传诵。其诗虽是乐府,却妙在纵横捭阖,尺幅千里,将一段春季的相思柔情写得浓烈而浩瀚。这不是江南式婉转情思的表达,而是西北天空下“赶牲灵”的秦腔式倾泻。
        诗作说,一曲《相思引》,本已让人愁肠百结,何况在此扬花纷飞的暮春江南呢,所以女主人公“多叹不成音”,无法完整弹奏,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相思是不断累积的,所以使之愈益痛苦,又何况所思之人在千里之遥的大西北呢!于是想到,如果有解人心苦的黄鹤愿意帮忙,将“我”的苦思之心衔过去,该是何等的慰藉心灵的好事啊。这翻空出奇的一转想,也使得诗作突然从一个狭小的门口里获得急速的突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形成摧波决荡的一泻千里之力,呼啸着将一腔春心和思念化为沸腾呐喊的岩浆。千年而下,至今尚有余温啊!
        情感的倾泻而无遮拦,正是其诗作特色。另一首《江南思》(“幽客海阴路,留戍淮阳津。垂情向春草,知是故乡人。”)亦是如此。诗作写一位行役不归的幽客,对故乡强烈的思恋之情。这种情感在前两句平静的交代里,已经蓄积了足够的势能。因为“幽客”即隐士的身份与“留戍”的行为是矛盾的,“海阴路”(下江地区的江南片)与“淮阳津”(在今淮阴一带,乃南朝北部边境)也是地域迥异。诗作最后一联寄托深情,垂情是倾情,将满腔思恋倾注于春草,于是获得了春草“我们都是故乡人”的抚慰,焦渴之思得以化解,强烈的矛盾也得以缓和。为什么倾情于春草而获得感情的释放?因为春草是沿着纬度不断由南向北推进的,于是诗人巧妙地借用这种变化,将小草拟化为故交,足见创作的妙想。
       
        魏收《棹歌行》
        雪溜添春浦,花水足新流。
        桃发武陵岸,柳拂武昌楼。
        北朝诗人魏收的《棹歌行》,诗句整练,疏朗有致,有奇逸之气。
        诗作谓春来雪消滴汇,融融洋洋,而使春江水涨、新流增添,这是自然长消的奇妙变化。再者,阳春深入,落英缤纷,花香随飘,流于江上,于是这春天便变得曼妙而富有脂粉气。但桃红色的江流涌动,在视觉上,也应该浩大而深沉,场景也一定够壮观而冲击着视野。读前面的两句,即情即景,场景的变换里暗含了时间的作用,从“雪消”到“花发”,从“春浦”到江上的“新流”,让人感受到春融的变化、春天独有的花开花落的烂漫和雄壮的风情。
        当然,江岸杨柳吐新、柳叶儿发青,映衬着高峻的楼光和深沉的山色,让沿江的春光再增添一分渲染的氤氲绿色,又让人感受到了勃发的春染的力量。这是诗作第四句所带给读者的惊叹。
        我们看,诗虽小但所容者大,张力十足,确有尺幅千里之势。而在写作特色上,诗作虚实相生,以实带虚,由虚卷实,铺开了写作的大面,激发了空间里的时间意识。
        本来,诗歌前两句写实,已经将春意写得很充分,但诗人觉得还很不够。因为眼前的景象触发了他的兴趣和想象。于是第三句拓开一笔,另起炉灶,说眼前的浩荡春江和涌动的洪流。源头在武陵的桃花源,在陶渊明《桃花源记》里就有“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精彩片段。多少年来,陶渊明的武陵溪,引发了无数人的想象和感慨。
        然后,诗作又由花及柳,诗人带着读者一道,又来到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曾经任职的武昌城前,于是思绪绵绵,牵连深远。
        陶侃武昌种柳,事见《晋书·陶侃传》。“(侃)尝课诸营种柳,都尉夏施盗官柳植之于己门。侃后见,驻车问曰:‘此是武昌西门前柳,何因盗来此种?’施惶怖谢罪。”是说当时军营督促种柳,有下属夏施可能是图一时方便,盗移了武昌西门官柳,被聪慧明察、心思缜密的上司陶侃发现而加以训斥,结果让这名军官很是惶恐。自此,柳树、武昌便与陶大将军相联系在一起。
        这后两句是说,因为陶渊明发现了桃花源,于是春江浩荡,洪流涌动,这是空间的开拓;又因为陶侃种柳,而今柳树高大,成林连片,登上武昌楼,伫立于山顶,远眺鄂黄一带,则将这洋溢舒展的生命和活力的春景,皆尽收眼底,这是时间的延长。这些都给人以无法言说的欣喜和激动。此情此景,让人浮想联翩,那些发现春色和助力创造的前贤们,一样让人景仰和缅怀。我们看,只有在诗歌里,诗人才将一身北国的军国行头卸下,恢复了一个纯粹的诗人身份,向着包括桃花源的武陵和柳树连片的武昌等在内的南国,表达他心中的一份无法割舍的文化倾心。

        庾信《寄王琳》《重别周尚书》
        《寄王琳》
        玉关道路远,金陵信使疏。
        独下千行泪,开君万里书。
        《重别周尚书》
        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庾信《寄王琳》和《重别周尚书》,都是小诗,但都写得悲慨苍凉,沉郁浑厚。诚如杜甫《戏为六绝句·其一》里所说:“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又,《咏怀古迹五首·其一》里说:“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寄王琳》是诗人羁留西魏长安时所写。玉关,玉门关,以西汉班超滞留西域借指自己羁旅长安;疏,“稀少”意。开头两句言战乱使其滞留别地,与故国(原在梁朝出使,而写诗的时候已更为陈朝“金陵”)山河阻隔,音讯极稀。用了互文笔法,这是陈因。
        三、四句是表果,但又显得突兀而激烈。“独”言自身而他人浑然不知;“千行泪”,是写情绪的失控和情感的喷涌。但三、四句再细细品后,感觉仍然有笔法上的变化,也就是四句在先而三句在后。但诗人为了凸显自己的感受,将“千行泪”提前,其情可知其心可感,强烈而彰显。当然,不作句序上的更动,仍然三句在前四句在后,如果再细读,也会读出很深切的情。我们看,这“开”字亦甚丰富。此字说明书信或未展读,而诗人的情感就已经失控,可见其在异域之苦痛与故国念想之炽烈。当然,有人说,这“开”字的主语不是“手”而是“泪”,是泪水泡开了那封千里之遥的信件。由此展示了更为细腻的情节。
        至于书信内容,有人说诗人的友人王琳,“当时正在郢城练兵,志在为梁雪耻,他寄给庾信的书信中不乏慷慨悲壮、报仇雪耻之意,所以庾信为之泣下”。诚如是,作为身在北国位居显要的诗人,反倒不能写诗记事了。其实,没有这种“雪耻”的情状,也并不影响诗歌情感的表达。后世王维《杂诗三首·其二》写得好:“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只要是来自故乡,所有的人与事都最为关情。有此,足矣。而梁朝王僧孺的《中川长望》诗,读起来与本诗甚为贴近。其诗曰:“故乡相思者,当春爱颜色。独写千行泪,谁同万里忆。”
        稍稍研究庾信的人生经历,不难窥见一些端倪。前期在梁朝,社会升平,宫廷唱和,花鸟美人,酒歌舞乐,又在应酬敏对中显露了个人的学养与文才。因侯景之乱而国家濒于破碎,随后又毁于西魏。结果以42岁出使西魏为界,永远踏上了不归路,人生断然分为南北朝。尽管历仕北朝高职,但“乡关之思”难去。于是常常情不自禁地发出哀怨之词,笔致劲健苍凉。可见遭遇亡国之变,诗人内心所受到的巨大的震颤。故而久居北方的庾信渴望南归,魂牵梦绕于故国山河。
        至于《重别周尚书》的写作,已经是在北周与陈朝之间。山河的阻隔,空间距离的遥远(“万里”),仍然是诗人最为痛苦的维系。
        此诗情绪似更为落寞,书信绝无,唯有大雁定时往来。人不如物,唯有艳羡而已,而其无力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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