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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的中国·唱戏(1)|廖奔、廖琳达

(2023-12-09 20:37:58)
分类: 图文:菊坛轶事
戏台上的中国·唱戏(1)|廖奔、廖琳达
清代戏园演戏图

        【双调·新水令】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
        【驻马听】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关汉卿《单刀会》
        是是非非非亦是,真真假假假即真。
        ——戏台楹联
        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戏谚

        
        几百年来,要说中华大地上最有声有色的一大景观,就非唱戏莫属了。
        你就站在山顶上看吧,年年月月、朝朝暮暮、每时每刻,从城市到乡村,从公共戏园到私家庭院,从街边广场到乡下田边,到处都在敲响着欢快锣鼓、吹响着高亢喇叭、拉响着柔情胡琴、唱响着动人乡调,一台台大戏在没早没晚、没日没夜、无寒无暑、无始无终地上演。
        我们自己整天看戏可能会不觉得,你就听听老外咋说吧。
        明清时候,大凡来到中国的西方人,看到民众这么好戏,都会一惊一乍。16世纪第一个进入中国传教的意达利耶稣会士利玛窦(Matteo Ricci),穿着中国文士的袍子跟士大夫混,见他们成天请客看戏,就对他的欧洲同胞说:“我相信这个民族是太爱戏了,至少他们比我们更喜欢唱戏。”(《利玛窦中国札记》)
        1808年有一个荷拦使团来访问大清,使团里有一个法帼翻译,名叫小德金(Chretien Louis Joseph de Guignes),他走一路看到哪儿都在演戏,回去就对欧洲人说:“中国到哪儿、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都好戏……他们成天想的就是没日没夜唱戏。”(《北京、马尼拉、毛里西亚岛游记》)
        1839年,法帼有一个叫古伯察(le Père variste Huc)的传教士,偷偷剃光头、穿喇嘛服混进西藏传教,被大清驻藏大臣琦善发现,递解出境。他从四川打箭炉经湖北、江西到广东,走了四个月。回去后他写了一本回忆录说:“在整个中国十八个省里,不管是一等、二等、三等城市,还是乡镇和农村,所有的中国人,不论穷人还是富人,当官的还是老百姓,毫不例外都喜欢唱戏。”(《中华帝国纪行》)
        还有一个叫麦嘉湖(John MacGowan)的英国传教士,1860年来华,定居厦门,在东南沿海传教50年。他写了本书叫《中国人生活的明与暗》,其中说:“中国人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唱戏。不管他们有多少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娱乐,但是没有一种可以和唱戏相比。唱戏是最美妙的享乐。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是最有学问的学者还是目不识丁的乡下人,都把唱戏当成最快乐的事。在中国人的头脑里,没有什么能比唱戏更幸福。”
        老外说得没错,中国就是这样一个把唱戏塞满了一切角落的国家,古代中国人就是这样把唱戏和幸福生活画上了等号。
        
        北宋以后,中原大地开始到处唱戏,到了南宋唱遍全国。遍布城乡的勾栏戏馆、街台庙台上丝弦锣鼓终日不绝,唱戏成为民间生活的主要景观。
        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里说,北宋都城汴京演戏的勾栏棚有50余座,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寒冷暑热,各个勾栏棚里都挤满了看戏的,从早看到晚。
        元人夏庭芝《青楼集》里说,不论是京师大都还是各地郡邑,都有众多的勾栏在唱戏,观众挥金如土,在里面尽情消费。
        到了明清时候,唱戏成了中国老百姓最爱好的事情。各个城市里的戏园子整天曲调弦音不断,好这口儿的人整天腻在里头就不说了,一年中间还有许多文化活动,例如年节庆贺、祭祀敬神、婚丧嫁娶、红白喜事,一直到日常交往、礼节拜访、待宾宴朋,都会整上几台戏,大家乐呵乐呵。
        清代北京戏园知道名字的有二三十座,主要集中在南城,出了前门正阳门,南边的大栅栏街一带,过去是一拉溜的戏园子,里面整日都是锣鼓喧天。来看的人,除了市民商贩、考试书生,就是顶戴官员、闲逛旗人。
        那时候北京城里只让旗人住,按八个旗分成八个区块。汉人住在南门外的南城,商贩店铺、五行八作也集中在这里,因此这里热闹。旗人想消遣了,就出南门溜达,购买土特产、下饭馆、逛窑子、钻戏园。
        北京精忠街上有座精忠庙,是清康熙年间由戏园捐资建的,里面有一块清道光七年(1827)立的“重修喜神殿碑”,登载着当时捐钱的戏园名字,一共有20座:中和园、天乐园、裕兴园、同乐园、庆乐园、庆春园、广和楼、庆顺园、三庆园、广兴园、庆和园、隆和园、广德楼、阜成园、德胜芳草园、万庆园、万兴园、六和轩、太庆园、广成园。
        在其他记载里又见到3座:广顺园太和轩吉阳楼。事实上,清末北京戏园远不止这些,一度达到百余座。
        清人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说,这些戏园一年中,除了在冬至的时候封台一周,其他时间里天天都在演戏。
        而遍布全国城乡的神庙戏台、会馆戏台、祠堂戏台、私宅戏台,加上街巷里弄人家,年节庆典婚丧嫁娶,还要临时搭台演戏,一年中排着演,演戏就没个停了。因而中华大地可谓朝朝燕舞、日日笙歌。
        清代乾隆时期,河南有一个叫李绿园的举人,科考不得意,一辈子也没考上进士,晚年写了部长篇小说《歧路灯》消遣。书里写一个富家子弟谭绍闻,受人诱惑成了败家子,后来又浪子回头重振家业的故事,里面就有百姓日常唱戏生活的大量描写。我们以它为材料,来看看当时戏曲演出的繁盛局面。
        无论城市乡村,每逢节日必定演戏,这是惯例。
        《歧路灯》第三回写谭孝移、娄潜斋引着两个小学生去看开封三月三的吹台大会:“出南门往东,向繁塔来。早望见黑鸦鸦的,周围有七八里大一片人,好不热闹。”其中就有“演梨园的,彩台高檠,锣鼓响动处,文官搢笏,武将舞剑。扮故事的,整队远至,旗帜飘扬时,仙女挥麈、恶鬼荷戈”。
        三月三日是古代的上巳日,后来演变成民间的庙会,戏班子就在会上搭起戏台,扮演关目,招徕看客。庙会周边七八里地人都挤得黑鸦鸦的,好不热闹!
        这还只是一般时日的情况,若是逢到新春佳节时,就更加红火了。第八回说:“况且省城是都会之地,正月乃热闹之节,处处有戏,天天有扮故事的。”可以想见当时省城开封,正月里有多热闹。
        平日一座城市里各个庙轮着演戏,就更是常有的事了。书中曾多次提到开封瘟神庙、山陕庙、城隍庙、大王庙的演出。
        例如第四十八回,泼皮混混夏鼎硬拉着谭绍闻到瘟神庙里去看戏,“进的庙院,戏台上正演《张珙游寺》一出。看戏的人,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这种场合里的观众,都是普通的街坊市民,也没个座位,就挤在人堆里站着看。就像第七十九回,富豪盛希侨奚落衙役淡如菊挤在人堆里看戏:“即在贵处看戏,不过隍庙中戏楼角,挤在人空里面,双脚踏地,一面朝天。出来个唱挑的,就是尽好;你也不过眼内发酸,喉中咽唾,羡慕羡慕就罢了。”
        盛希侨是大家子,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去庙里和这些普通百姓挤着看戏,那会伤了体面。淡如菊就不同了,在衙门里当个小听差,也就只能在这种场合里混混了。
        各庙通常在神灵生日时唱三天到七天大戏,平时则经常有拜庙的民众在庙里唱戏还愿。例如第四十九回,开油坊的曹相公还愿,就请了苏州新来的戏班子在山陕庙里唱戏。
        城市里如此,乡村也是一样。书中第二十一回就说到“乡里小村庄十月初十日牛王社”唱戏。
        如果一个庙里的香火旺,还愿唱戏的人多,有时还愿还一连唱几天戏,那么一年到头一座庙里演的戏就不少了。
        一个城镇里,通常会有几十座上百座庙,各自唱的戏加在一起,就每天都有戏听了,经常还会几座庙同时唱戏。
        庙戏可说是普通市民和农民的专门娱乐活动,是他们平日沉浸其中的大世界。
        盛希侨这样的殷实门户,不在庙会上看戏,而在自己家里看。通常逢上家中有红白喜事,他们要花钱请戏班唱堂戏助兴,请亲戚朋友都来看,以便显摆门面排场、耀祖光宗。这样的例子,书中举不胜举。
        例如第二十一回,城南东乡新发达的财主林腾云为母亲做寿,叫了茅拔茹的戏班,唱《十美图》。第六十五回,曲米街巫家财主做寿,请绣春班演《封神榜》。第六十三回,萧墙街财主谭绍闻送父亲灵柩入土,聘盛希侨家养的昆班演《满床笏》,又聘本街朝南顶武当山的锣鼓社唱陇州腔《瓦岗寨》。第七十八回、七十九回谭家做寿,盛希侨送了新打庆寿戏《王母阆苑大会》和排定的《长生殿》,本街的街坊公送了一台民间梆罗卷。第七十四回,曲米街王家财主丢失的一头骡子找着了,也给马王爷还愿唱堂戏,请了一个昆班。
        可见当时有钱人家想听戏真是巧立名目。
        有那家境旺的,唱堂戏是经常的事儿。例如第五十六回,继妻巫翠姐和她男人谭绍闻拌嘴,嫌他太古板不在家里演堂戏,说:“像俺东邻宋指挥家,比您家还小么,一年唱十来遭堂戏哩。”按当时价码,请戏班子唱一次堂戏约需十五两银子,一年唱十几次,就要花销一二百两银子,真可谓奢靡。
        从第一百回“王隆吉怡亲庆双寿”里,我们还可以看到,当时习俗,谁家发了财,要是不唱上几台戏,那就不合“外边势法”,连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会看不起。
        王隆吉原是小本商人,后来渐渐做生意发了财,逢到给父母双亲做寿,本不愿声张,但“如今曲米街邻居比舍、街上铺户,要送戏哩。十三日早晨就有戏,要唱到十五日。夫妇双庆,送锦帐、鼓乐、炮手”。说是街坊“送戏”,实际上就是帮你订戏,要你出钱大家看。王隆吉无奈,只好“胡弄台戏……就把亲戚打发的喜欢。不过花上不满百的银子。好席好酒,他们就说我王隆吉是个孝子,做下光前裕后的大事”。
        这些一般富户,演戏总还要看个婚丧嫁娶,若是世族大家,则是不论时候、随心所欲了,高兴就唱戏。
        盛希侨是云南布政司的孙子,平日里“守着四五十万家私,随意浪过”。第十八回说他在蓬壶馆吃酒席,看见瑞云班的旦脚儿好看,马上叫到自己家里来唱,还说:“我们要看戏时,叫上一班子戏,不过费上十几千钱,赏与他们三四个下色席面,点上几十枝油烛,不但我们看,连家里丫头养娘,都看个不耐烦。若是饭铺子里,有什么趣处?”这才是贵公子派头。
        平民百姓爱看戏不说,连官府里也频繁请戏班唱戏。第二十一回讲到“苏昆有一个好班子,叫做霓裳班,却常在各衙门伺候”。
        时常在衙门里演戏的好昆班,普通百姓一般就不敢聘它唱戏了,怕“万一定下,到那日衙门叫的去,岂不没趣呢?”
        当然这种好戏班也不是不为一般住户演戏,如上面提到的曲米街王财主家还愿唱堂戏,就“写的伺候大老爷昆班”,那多有面子,只是要冒风险。
        第九十五回写河南巡抚设宴招待钦差学政,巡抚的堂官和一帮听差商量订戏,“如今只把昆班俱合拢来,叫他们一替一出拣好的唱”。
        到那天,巡抚老爷在衙门堂上设宴演戏,宴请学政,学政却是个“理学名儒,板执大臣”,认为不该在官府衙门里唱戏。他不好直接驳巡抚的面子,勉强忍着看了一出戏,然后就起身离席,还对巡抚说了一通唱戏伤风败俗的话。
        巡抚一听脸红了,连忙下令撤去戏班,使一班演员措手不及、唐突狼狈——“抬筒抬箱背把子的都慌了。已扮成的脚色,那脱衣裳、洗脂粉,怎能顾得许多。那不曾妆扮的,架子上卸纱帽,摘胡子,取鬼脸,扯虎皮,衣服那顾得叠,锣鼓那顾得套,俱胡乱塞在箱筒里面”,抬着戏箱就像落水狗一样溜了出去。
        可见当时官衙里演堂戏,已成为官场逢迎的一种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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